父子兩推着一輛獨輪木車,上面載滿了各種肉類,沿着山中小路緩慢下山。
路上較爲泥濘,但侯遠山顯然是經常推車,已是輕車熟路,把獨輪車推得極爲平穩。
白輕舟跟在木車一旁,與兩人開始閒聊,旁敲側擊打探着關於鎮子的消息。
但侯遠山顯然也是長期待在山中村子裏,對於鎮上的許多事情都瞭解不多,簡單問了兩句,白輕舟就停了詢問的念頭。
一旁的侯圖倒很是歡欣雀躍,蹦蹦跳跳前行,笑容滿面。這讓白輕舟看着心中難得一鬆,在他身上看到了何左活潑的身影。
見得心喜,白輕舟在一次停下休息時,撿起一根樹枝,教了侯圖一些劍法。學到劍招的侯圖更加興奮,一路拿着根木棍,揮舞不停。
三人一邊聊着天,一邊朝着山下的方向走去,不多時,就走到了官道上。
到了這裏,道路寬敞許多,而行人也多了起來,不少人拖家帶口或者推着貨物,往鎮上趕去。
走在路上,白輕舟也開始觀察行人,看了片刻,他發現此地的凡人並無太大區別,與他所見過的凡俗人類一模一樣。
瞧着沒有特別有趣的人和事,白輕舟也收回視線,繼續與侯家父子隨意交談,三人繼續前往小鎮。
最終花了兩個時辰時間,一行三人終於到了地方。
小鎮並沒有城牆,只是在官道正中擺放着一個石制牌坊,上方龍飛色舞刻畫着“蒲寧鎮”三字。
“小兄弟,我與石頭要去集市賣肉,你要直接去衙門嗎?”侯遠山問道。
“對的”,白輕舟輕輕點頭,看向不斷在牌坊下進進出出的人員,他出聲問道:“侯兄知道衙門在哪嗎?”
侯遠山立即回道:“衙門就在鎮北大街一旁,你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行,那我辦完事,再去尋你們吧。”
白輕舟剛纔瞭解到他們賣肉會在集市待上大半天,一般都是賣完纔會結束。
簡單告別後,兩者分開,白輕舟獨自向着北面大街走去,邊走還邊打量着周圍的商鋪。
經過他的觀察,他發現這裏真的與凡俗並無區別,要不是修爲全失,白輕舟肯定不會發現自己現在處於祕境之中。
這一切都極爲真實。
邊走邊看,白輕舟很快就找到了衙門所在地。
衙門門口正站在一名快班打扮的青年人,他身形鬆散,吊兒郎當地站在門口,顯得百無聊賴。
白輕舟向門匾望了兩眼,確定自己沒有走錯地方後,提步向着大門走去。
見到有人走近,鬆散青年瞄了一眼,隨即又低下頭玩起自己手指,淡淡道:
“幹什麼的?”
白輕舟直接說道:“我想查看一下縣誌。”
“呵!”鬆散青年冷笑一聲,依舊扣着自己手指,輕輕說道:“縣誌如此貴重的東西,怎麼可能讓人隨便看?你也不想想?”
白輕舟奇怪道:“縣誌不過就是記錄些本縣歷史,人物,景觀,民俗等風俗雜物,本來就是以供參考學習的,爲什麼不能看?”
“關你事!我說不能看就是不能看!”鬆散青年臉色嚴厲大喝,但隨即,他眼睛一轉,低聲嘿嘿笑道:“不過嘛,要是大爺我心情好的話,也不是沒有機會……”
聞言白輕舟視線不由下移,他發現鬆散青年的手指在底下不斷搓動着。
見此,白輕舟立時一怔,他知道這名青年想要錢財,但是自從登仙成功後,已經好久沒有凡人敢在自己面前做出如此舉動。
這讓他一時竟沒有反應過來。
見到白輕舟沒有說話,青年雙手摩擦更是快速,顯然有些着急。
“算了,現在修爲全無,而且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還是不要惹起動靜好了,低調......”白輕舟默唸一聲,隨即伸手進懷裏,打算從【儲物袋】取出少量黃金......
“呃......【儲物袋】沒有辦法打開!”他心中瞬間將此事想起。
他沒有錢進行賄賂!
這讓他有點尷尬。
但很快,他的目光就落在自己食指的一枚木質戒指上。
這戒指是他從之前凡俗街邊購買而來的,他看着比較喜歡,就一直戴在手上。
他還記得這戒指價格並不便宜,需要近三兩黃金,兌換成銀兩的話就是三十兩,足以讓凡俗普通一家人用上半年時間。
白輕舟將戒指取了下來,遞到鬆散青年手裏,笑道:“這點小禮物,麻煩兄弟行個方便。”
鬆散青年摸到戒指,拿到眼前看了看,隨即不屑一聲,又扔給白輕舟,輕聲喝道:“這些東西,我不稀罕,我要的是實實在在的!”
“這戒指可是價值幾十兩銀子......”白輕舟小聲說道。
“騙鬼呢,給老子滾一邊去!”鬆散青年一擺手,連聲罵道。
白輕舟臉色一沉,看着面前這名青年,心情很是煩躁。
他萬萬沒有想到,來到這裏,竟然要被一個凡人如此對待,饒是以他的心性,也不禁生出幾分怒意。
過了一會,白輕舟還是收回那喫人的目光,轉身離去。
“沒必要在這裏暴露,要是此地有幕後黑手的話,那我就太被動了。”
安撫好自己的心情,白輕舟離開衙門區域,開始在街上走動起來,拉住一個行人問了問路,他很快就來到他想來的地方。
這是一家雙門店鋪,門前略顯冷清,大門上插着一面旗幟,隨風飄揚,上面寫着一個大大的“當”字。
這正是一家當鋪。
白輕舟邁步而入,他來到這裏正是想兌換一些銀兩,打算不引起慌亂就混進衙門,查看縣誌。
他直接走到當鋪櫃檯,上面正坐着一名身穿鮮豔華美的婦人,她正百無聊賴地玩着手中髮簪。
看到白輕舟進來,華服女子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將髮釵放下,微笑道:“不知這位客官想當點什麼?”
白輕舟直接拿出手中戒指,遞進那個門板小洞:“你幫我看看,這枚戒指能賣多少錢。”
“好嘞!”錦衣婦人答應一聲,隨即接過戒指,開始小心翼翼看了起來,而隨着時間過去,她越看臉上喜色越加明顯。
但她眼睛一瞄,察覺到白輕舟正在看她,她又是立馬收斂,故作無奈地嘆了口氣。
頓了片刻,她淡淡說道:“客官您這戒指成色不錯,但是中間有着細微劃痕,而且結構也有點凌亂,原本價格應該很低,但是我還是比較喜歡這戒指,這樣吧,我給你二十兩,如何?”
“二十兩......”白輕舟眉頭一皺,沉吟片刻,點頭說道:“行,那就二十兩,不過你不要隨意出售給別人,我過段時間就會贖回來,明白嗎?”
“這自然是最好的。”錦衣婦人立即笑着答應下來,臉上滿是笑容。
此刻她心中已經樂開了花,她沒想到這年輕人根本沒有還價,而且對於二十兩的價格也沒有異議,這就說明這趟生意,可能會讓她賺了三十多兩銀子!
錢貨兩訖,白輕舟拿着二十兩走出店家。
白輕舟知道錦衣婦人對他已然有些敲竹槓的感覺,欺騙他不懂其中價值。
但白輕舟其實非常懂,只是他懶得計較這麼多,對於些許凡間錢財根本不放在眼裏。
原路返回,白輕舟再度回到衙門面前。
但當他看到衙門門口情況時,卻是一愣。
方纔那名不相信戒指貴重的鬆散青年,此時已經不見蹤影,轉而是一名濃眉大眼的中年男子。
他臉色嚴肅,身形筆直,單手扶着腰間大刀,正平靜站立。
看着新來守門的中年男子,白輕舟心中暗道:天下烏鴉一般黑,剛纔那人需要賄賂我沒有給,進不來,現在給這個應該也是可以的吧.....
想到這個,白輕舟伸手一甩衣袍,直接向着衙門門口走去。
“什麼人?”中年快班男子伸出手攔住白輕舟。
見到如出一轍,白輕舟不再猶豫,身上微微一靠近,就將手中那幾塊碎銀直接塞進中年男子的長袍當中。
“這位大哥,我想查看下縣誌......麻煩行個方便。”
“查看縣誌?!”中年男人一把將衣袖裏面的銀子扔了出來,大聲喝道:“誰叫你行這種下作手段的!我於某不是這種人,你是在侮辱我!”
聞言,白輕舟再度臉色一沉,他沒有想到這名中年男子居然如此古板,竟是大聲在街上喊了出來。
此話一出,立即引起了百姓過來圍觀,對着兩人的身形指指點點。
“這於老夫子又咋啦?又在大喊大叫!”
“嗐!還不是這種小事情,他總是小題大做!”
“這年輕人好像是最近纔來鎮上吧,我都沒有見過他。”
“確實是生面孔......”
白輕舟眉頭緊皺,他沒有想到自己沒了這仙師的身份,居然在這小小衙門吃了兩次虧。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整天搞什麼行賄!”於老夫子大聲喝道,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
“趕緊走!”說罷,於老夫子推了一把白輕舟,想將他推離此地。
但他用力一推,卻是發現沒有將面前這名年輕男子推開,他竟是紋絲不動站在原地。
而這時,於老夫子聽到面前這名年輕男子冷冷說道:
“給我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