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道人不是別人,正是大武朝的國師,隆逸皇帝最寵信的近臣皓陽真人。
大武王朝早已日薄西山,但皓陽真人在朝堂上卻是呼風喚雨,惹下無數腥風血雨。江湖上談及此人,都恨得咬牙切齒。
皓陽真人一聲尖笑,說道:“夫人可以走,留下孩兒便可。”
左明丘暴怒道:“夫人與這奸賊有什麼好說的?若不是這狗賊禍亂朝綱,武朝也不至於淪落至此!今日正好遇上,待我等砍了他的狗頭,祭奠凌將軍!”
皓陽真人連和他說話都興致缺缺,一雙眯眯眼只盯着老僕。
左明丘還待再說,老僕卻已攔住,緩緩道:“姬皓,你來得晚了些,我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你留不住我。”
皓陽真人哂笑道:“老狗,你真以爲那夜能逃出來,是憑自己的本事?你看看,這是什麼?”
只見他掌心一翻,手中多了一捆網繩。網繩也不知用什麼材質製成,上面竟隱隱透出不凡的氣息。
老僕臉色大變,驚呼道:“天羅地網!”
皓陽真人悠悠道:“老狗,你我鬥了一百多年,你那點小伎倆我焉能不知?那夜若不是我故意放水,你以爲你能逃走?不過爲了慎重起見,今日我還是多帶了些幫手過來。”
周圍發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數道黑影落在林中,將一行人包圍。
老僕見了,不由露出絕望之色。
他原本以爲,憑他和李默書聯手,對付姬皓應該不難。
但他沒想到,姬皓手上竟有仙器天羅地網,更有這麼多化形期的幫手。
妖族的化形期,大約相當於人族的煉氣修士。他和姬皓都是化形後期,但姬皓比他多了幾十年修爲,實力也比他強出一籌。
“是不是很絕望?”姬皓臉上露出一抹快意,得意道,“這百多年,你幾次三番壞我好事!要不是你,我早就凝結內丹了!不過這樣也好,他如今已轉九世,道緣可比之前強了一大截,興許我這次直接突破到內丹中期也未可知。若真如此,老狗,貧道會給你燒紙錢的,哈哈……”
老僕咬牙道:“你休想!我便是死,也不會讓你得逞的!”
此時的姬皓像是享受貓捉老鼠般的樂趣,並不急於動手。實在是這些年,他氣急敗壞的時候太多。好幾次差點得手,都被雪寐破壞了。
雪寐越是憤怒,他越是開心。
“嘿嘿,再告訴你一件事!能夠這麼快找到靈童,還要多謝你啊!如果不是你潛入凌家,我們要找到他,還要多費些功夫的。”姬皓陰笑道。
雪寐臉色劇變,驚道:“不可能!就憑你,不可能找到我!”
姬皓得意道:“我當然找不到,但娘娘能找到。你那點粗淺手段,在娘娘面前不值一提。你學了祕法,遮掩靈童的道緣氣息,以爲可以瞞過所有人,殊不知我們根本就沒想過找他。你有天賦神通,可以找到轉世之人,我們只要盯着你,自然就找到了靈童。”
雪寐徹底崩潰了,一想到百多年的努力扔不能讓靈童逃過一劫,他不由悲從中來,對着凌夫人手中的嬰孩痛哭道:“小旻,都是雪寐自作聰明害了你啊!”
三世守護,不知經歷了多少廝殺,雪寐傷痕累累,只爲小旻能安然渡劫,卻不想功敗垂成。
小旻在凌夫人懷中咿咿呀呀,似是在安慰雪寐。這無聲的交流,更讓雪寐老淚縱橫。
姬皓看着這一幕,嘴角不自禁地咧開,顯然對這一幕頗爲享受。
李默書只是靜靜地看着這一幕,並沒有出言打擾。他本打算出手,但聽姬皓說的起勁,便也不着急了。
他對妖魔之事瞭解有限,不介意多聽一些。
至於擔心,是完全沒有的。
他在閒鶴山莊時武道尚未圓滿,便已能輕鬆抹殺程墨珺。如今入了仙門,劍技威力比當初強了不知多少倍。對付眼前這些,想是不在話下的。
果然這一聽,也是有些收穫的。
這一世之前,姬皓應該是單打獨鬥,所以他的實力雖比雪寐強,卻也屢次未能得手。
靈童第八世轉世期間,他顯然投靠了更強的存在,才能將雪寐玩弄於鼓掌之間。
姬皓稱呼對方爲娘娘,他自己又是國師,那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他身後之人,應是藏於深宮之中。
亂世之時妖魔輩出,果真不假。
只是李默書有些好奇,那些隱世仙人都不管的嗎?
“娘娘”顯然精於謀劃,李默書有些好奇,放這對母子出來又是爲何,於是便開口問道:“敢問國師,你放凌家母子出來,所圖爲何?”
姬皓正自享受,被人打斷頗爲不爽,斥道:“閉嘴!區區煉氣士,也配問本國師?”
雖入了叩命境界,李默書身上的仙元波動並不強,也就是高階煉氣士的水平。
姬皓早就發現了,但根本沒放在眼裏。
“哦,是嗎?”李默書淡淡應了一聲,身上劍意翛然而起。
大河劍意發動,好似平地起驚雷,滾滾江水轟然爆發,驚濤拍岸,捲起層層浪花。
景元化作一道長虹,呼嘯間穿梭於林中。
片刻之後,劍意消散,林中已經沒了那幾道黑影的氣息,顯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這一劍來得快,去得也快。
當衆人反應過來時,殺戮已經完成。
姬皓後知後覺,再看向李默書的眼神充滿了驚懼。
化形數百年,他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劍意!
那幾個傢伙都是娘娘派來的,身手皆是不凡,可連招架都沒來得及,就一命嗚呼了。
在他眼中,李默書和那幾個武林人士也沒什麼區別,不過是強一些的螞蟻罷了。
可這一劍過後,他忽然覺得自己纔是那隻螞蟻。
李默書一臉平靜,好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此時再開口道:“現在呢,配嗎?”
雪寐止住哭聲,詫異望來。
他剛纔只顧悲慟,還沒明白髮生了什麼,那幾道黑影就被幹掉了。
可回想起來,他剛纔好像置身於無盡的怒濤之中,彷彿隨時都會被拍死,不由得一陣後怕。
雪寐這時才明白,原來山神廟上一劍斷風雪,只不過是李默書隨意揮出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