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逍遙劍仙 >第十四章 “縛”字敕令
    鏖戰三天三夜,李默文身先士卒,每戰必衝鋒在前,身上深淺不一的刀傷便不下二三十處,傷勢極爲嚴重。之前全憑一口氣強撐,得知晉軍已退,便再也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富貴等人自是一陣慌亂,連忙將他扶住。

    “讓我來。”

    李默書抽出景元劍,口中默唸法訣,天龍關兩側崖壁上的植物發出點點綠色光芒,向劍尖聚攏,形成一個臉盆大小的圓球。

    他將景元劍一抖,圓球分裂成十幾個,向衆人身上飛去。

    一陣清涼的感覺襲來,富貴覺得如沐春風,渾身吃了蜜般舒爽,那些傷口竟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癒合。

    簡單的治癒術,引生之力治癒外傷,算不得玄奇。仙元通天地萬法,有諸般妙用,這只是滄海一粟。不過這治癒術倒是小花當初點名要學,李默書也不知爲何,倒是在一旁學了個明白。

    不過在富貴等人的眼裏,則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仙凡兩隔,莫說是煉氣修士,便是普通煉氣士的手段,也足以讓凡人頂禮膜拜。

    衆軍士對着李默書連連磕頭,他一揮手,一股力量溢出,將衆人擡起。

    “你們與我二哥並肩作戰,是他生死兄弟,便也是我的兄弟,不必如此。”李默書道。

    衆人連道不敢,但見李默書如此平易,卻也放鬆了許多。

    兄弟重逢,少不得一些噓寒問暖,卻並沒有促膝長談。李默文醒來後便又乘着夜色上了城樓,與一衆兄弟歸攏戰友們的遺骸。

    城春草木深,故舊今何在?

    初春的夜風寒冷刺骨,卻及不上倖存者內心的悲傷。

    朝夕相處的兩千軍士,如今只剩下了這十幾人,任誰心裏也不好過。

    路過其中一個草蓆,二哥指着它自嘲笑道:“他叫毛二橋,我們叫他小毛頭。嘿嘿,要不是他今兒替我擋了一刀,現在躺在那的就是你二哥了。”

    李默書看了眼只露出一雙腳的草蓆,沒有說話,只等着二哥繼續訴說。

    二哥在草蓆旁坐了下來,似是陷入了回憶,幽幽道:“他爹也是當兵的,死在戰場上了。他娘那時候已經有了二橋,聽到這個消息受不了打擊,早產了,母子倆差點都過去。最後母子倆雖然都活下來,但都落下了病根,是毛大橋把這家給撐下來了。”

    “大橋一邊照顧他娘,一邊照顧二橋。二橋沒奶,大橋就用米湯一口一口喂,總算是把他拉扯大了。其實他家有地,日子雖然有些緊巴,但還過得去。只是大橋一邊要養家,一邊要照顧倆藥罐子,這些年吃了太多苦,連娶媳婦都沒顧上。他娘心裏過意不去,好幾次尋死都被大橋給救回來了。最後兄弟倆跪在老孃跟前,老孃纔打消了這個念頭。”

    “那年我帶人去徵兵,原本他家是要徵大橋,這小子偷偷跑去頂替他哥。驗兵的一看,這病秧子哪打的了仗,便要退人。這小子死活不肯,只一個勁對驗兵的磕頭。正好大橋也知道這件事,過來拉這小子回去,他還是不肯走。”

    “事兒鬧大了,給我知道了。我過來一瞧見這小子,就想起你來了。嘿嘿,那年他跟你走時一般大,那倔強的眼神,跟你與爹孃吵架時一模一樣,我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小子!我當時就跟大橋說,你安心在家照顧老孃,本將軍一定把這小子給你完完整整地帶回來……”

    雖有草蓆掩蓋,但李默書能“看見”這一刀很深,“完完整整”這個詞,此時略顯諷刺。

    李默書無言,這時候也只適合無言。勸慰的話有時是蒼白的,因爲你不是他,無法真正的感同身受。一句“我理解”,多少有些可笑。

    李默書也知道二哥不需要安慰,多愁善感者當不了將軍,那是文人騷客們的專利。他需要的只是一個傾訴對象,李默書很合適。所以,他安安靜靜地當個傾聽者便好。

    二哥看好小毛頭,小毛頭也沒有辜負二哥的期望。這些年他付出了太多汗水,已經成爲獨當一面的好戰士了。

    對於軍士們的後事,李默文安排的很仔細。用他的話說,陣亡的將士們都是英雄,因爲他們守護了身後萬千人的平安,應該被銘記。

    李默書便坐在城門樓上,默默看着二哥忙碌。相逢的喜悅,被這蕭瑟的情景沖淡了不少。

    李默書明白,他與二哥相聚之日還多,可這是二哥與戰友們最後一次道別。

    他眼中的光景,與二哥又有不同。戰場上忙碌的不止有這十幾道人影,還有一大批鬼差。一場戰事有成千上萬陰魂產生,自然需要鬼差來清理戰場。

    天龍關兩側分屬陳國天龍州和晉國長松州,這場大戰早已驚動了二州城隍。

    “天龍州城隍張牧,見過仙上。”

    “長松州城隍許應明,見過仙上。”

    見李默書閒下,兩位城隍才上前見禮。

    其實李默書御劍進入晉軍大營時,他們就發現了,起初並未放在心上,畢竟李默書的仙元波動並不強,但見了那一劍後,他們便知道這位大佬惹不起。

    仙鬼兩道並不統屬,但見了人家手段還兀自傲慢,那就純屬腦袋有坑了。

    李默書也不輕慢,起身還禮道:“在下李默書,驚擾二位辦差了。”

    二人連道不敢。

    “仙上在此逗留,是否有需要小神效勞之事?”張牧道。

    李默書笑道:“還真有件事,要麻煩二位城隍大人。”

    二人神色一窒,他們本是客氣一番,沒想到對方還真當回事了。只是話已出口,卻不好收回了。

    “仙上請說。”

    “李某向二位討個人,名叫毛二橋。當然,李某也不白承二位的人情,有薄禮相送。”

    李默書輕輕躍上山嶺,抽劍斷木,木屑紛飛。

    劍意輕涌,將木塊切成手牌狀。接着,他提起景元劍在手牌上銘刻着什麼。

    張牧見了臉色微變,驚道:“這是……敕令?”

    許應明目瞪口呆道:“敕令常以硃砂、符紙爲媒,封法咒於其中。仙上以劍意強行在木牌上寫敕令,聞所未聞!只是……能成嗎?”

    敕令是修仙界常用的便攜式法咒,常是長輩給晚輩的底牌法寶,用來保命的。

    因爲敕令需要保存,便於攜帶,自然需要媒介,符紙和硃砂必不可少。

    如李默書這般,隨便找棵樹製成木牌寫敕令,未免太過兒戲。

    他們不知道的是,真正的符道大師揮筆之間便是天地萬法。萬物皆有靈,莫說是木牌,便是石頭、米粒也能寫下敕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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