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衛們偷偷交換眼色,把瘦個子推了出來。
“回社長,是……是大小姐回來了。”
“在樓上?”
陵夜辰立時擡步進去,瘦個子立馬又道,“又……又走了。”
他失望地頓住步子,“什麼時候走的?”
瘦個子猶豫,“應該是走了。”
“應該?”
“大小姐不像要這在呆的樣子,只是來一趟,辦……辦點事情……”說到後面聲音漸漸變小。
他們沒見陵碧落走下來,只是過了會後發現樓上沒聲音了,上去看到空蕩蕩的房間裏已經沒人了,有人說,大小姐有近乎神化的輕功,來的時候應該就是從窗口飛進來的,走的時候肯定也不會走正門。
陵夜辰見他們這樣,乾脆不再問,徑直走上樓。
還沒走近,遠遠就看到他的房間門碎裂成兩半,倒在走廊上,碎門板上,還有兩塊碎玻璃片。
走進去一看,他差點沒認出來這是自己的房間。
鋪得厚厚的一地殘渣,依稀能看得出哪個是茶几,哪個是書桌,玻璃渣碎得無地可以下腳,整個房間像受了一次地震的摧殘,已經看不清全樣了,徒留殘埂斷壁。
“這就是大小姐過來辦的事情?”他問跟上來的瘦個子。
瘦個子用力縮着腦袋,彷彿這樣可以讓他變成透明的,不用回答這個問題,也能被社長無視掉。
就在他絞盡腦汁要怎麼描述,當時看到的大小姐憋着一肚子火發泄的樣子時,卻聽得頭頂一聲笑聲響起。
擡頭,他看到陵夜辰望着一地的狼藉,竟然癡癡地低笑了起來。
“呵呵……”
心情飛揚,陵夜辰止不住嘴邊溢出的笑。
東西的毀壞程度不是一般的大,他幾乎可以想像,她摔東西時氣成了什麼樣子,纔會用出這麼大力。
這讓他想起了那次在永逸山莊,他和她比武時,她輸了一招後,氣炸毛的樣子。
瘦個子驚恐地瞪大眼。
他他他他他他們社長得了受虐症!
陵碧落髮泄了一通,憋了一晚的鬱氣也散了一大半,回了黑天使,樊鷹正在議事廳等她。
這次黑天使過來了一半人,暗影一半留在安市,雲宵隊則留在東粵一帶。
黑天使沿着沿海一帶擴張得很是順利,大陸三合會似乎對他們多有相讓,陳楠每次和黑天使開戰,都會手下留情,然後揚言“給我未來老婆儲留人才”,估計是一直記着陵碧落說以後要拿下黑天使當老大的話。
陵碧落翻個白眼,“下次他再喊,就把他嘴巴封起來。”
樊鷹道,“過來之前,我們在雲安市發現華翼社正與另一波境外勢力明暗交戰,我們摻了一腳,奇怪的是,華翼社知道我們是黑天使後,處處配合我們把那一波境外勢力端了,而這之後,他們連和我們會談都沒有,就直接走了。”
說完,他看着陵碧落。
那意思彷彿在問,華翼社的人知道她的所有身份了?
陵碧落沉吟了會,突然問道。
“挺好的。”樊鷹毫不猶豫。
多實誠的話,陵碧落笑,“爲什麼贊同?要知道,毒品交易是地下勢力鞏固的最大支柱,只要控制好了毒品市場,就等於掌握了龐大的黑色交易市場,我們不碰,總有人碰,毒品交易不會因爲我們不碰而杜絕,反而,因爲我們不沾這一塊,要鞏固起勢力來,就比其他勢力要更難。”
樊鷹眼中精光一閃,正氣乍現。
“哪有那麼多理由,不想碰就不碰。”
他說不出多高尚的話,現在他們都走在灰色地帶,在黑與白的世界遊走,好事壞事都幹過,善念惡念也都有過,但心中始終有條屬於自己的底線。
有些血,可以沾,有些東西,卻不能碰。
杜絕不了是市場所需,他們無能爲力,但總不能在他們自己手中“發揚光大”。
“說得好,不需要那麼多理由。”
陵碧落欣慰這一點,若是這些重量級的元老反對這一點,她其實也挺難做的。
因爲她也拿不出多麼義正言詞的理由,來說服這些本來就遊走於黑暗中刀口舔血的人,有些事情,沒有那麼多說得出來的理由可找,不想碰,就是不想碰。
就像在她越發懷疑華翼社的性質後,她最初創建黑天使的初衷都沒有實施了。
“華翼社不碰毒,除了自己的供需,他們不販賣軍火,我以前認爲,我也可以取代他們,我也可以不碰毒傷民,不發國難財,但如果……”
“如果他們是天子受意,我們就沒了攻打他們的理由是嗎?”樊鷹接過她要說的話。
“現在,我們只能往外面走了。”陵碧落看着他,“我不知道你最開始和陵夜辰有什麼仇怨,我並沒有一開始就糊弄你的想法,剛開始我也不知道華翼社的性質,可以說到現在我也沒有確切的消息,但是你也應該看得出,很明顯,尤其現在港洲城一行,陵夜辰本人都過來了。”
“我沒怪過你。”
樊鷹知道陵碧落是指什麼。
她一開始招攬他,是以取代華翼社爲目的。
那時候,他以爲她們兩兄妹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仇怨,他也從來沒有告訴過她,爲什麼陵夜辰屢次對他拋出橄欖枝,他都不接,都以爲對方有着勢必剷除華翼社的信念。
但現在他們黑天使發展成到這樣的規模,已經有了能震懾一方的能力時,對華翼社卻是不好再下手了。
因爲華翼社可能並不是他們最初想像的那麼簡單。
所以,她怕他怪她言而無信。
樊鷹猶豫了下,“我跟他陵夜辰沒有仇怨,也不是針對華翼社。”
陵碧落疑惑地看向他,樊鷹卻不願意說了,陵碧落見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神色憤恨的樣子,也的確看不出來是在安慰她。
纔剛沉默會,樊鷹反過來問她。
“如果遇到陵夜辰呢?”
陵碧落毫不猶豫,“打得他滿地找牙。”打不了華翼社,還打不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