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顧清在27樓門口站了幾秒,微微吸了一口氣,才擡步向裏走去。

    珠光酒店的低樓層作爲宴會租借使用,而高樓層都是餐廳包廂。

    此時正值晚上10點多,很多飯局都剛剛散夥,走廊裏尤其熱鬧,好些喝的酩酊大醉的人在服務員的攙扶下蛇形走位,高喊再來一杯。

    顧清皺了皺眉,側身躲開了一個對着她叫老婆的醉鬼。

    即使見多了這樣的人,她也尤其不喜歡這些場合,不止氣味難聞,還糟心。

    顧清加快了步伐,卻突然想起來電話裏的人沒說包間的號碼,也沒說自己的聯繫方式。

    她正躊躇着要不要打電話給沈行舟,就見一個年輕男人向她走了過來。

    “嫂子!”年輕男人高興地揮了揮手,顧清聽出這就是電話裏的那個聲音。

    顧清對着他點點頭。

    年輕男人三步並兩步地跑了過來,在走近的瞬間,眼中的驚豔一閃而過。

    錢修之前只在他沈哥手機相冊裏見過一次顧清,當時只是覺得一般漂亮,可今天真正見到的時候,卻發現眼前的女人真是漂亮得過了分。

    黑色的禮服裙包裹着緊俏的身材,襯的腰盈盈一握,裙子下的雙腿筆直修長,讓人不禁浮想聯翩。

    但同時,她又有一種清純的氣質,明亮的眼睛看向對方時,總有一種她滿心都是你的錯覺。

    這麼漂亮的老婆,也難怪他沈哥會喫醋。

    錢修咳嗽一聲收回目光,笑着對顧清道:“嫂子,我是沈哥的助理錢修,您叫我小錢就行。”他將顧清帶到包廂門口,“沈哥就在裏面,麻煩您了。”

    說完之後,錢修掉頭就想溜。

    雖然不明所以,但顧清還是將他喊住,“小錢,我一個人也扛不動沈行舟,能辛苦你搭把手嗎?”

    錢修落荒而逃的背影就此卡住,心想這時候進去打擾他沈哥的二人世界不是找死嗎。

    他醞釀了一下情緒,等回過頭的時候,一雙眼睛熟練地哭成滾動的荷包蛋。

    “嫂子,你大恩大德求放過,沈哥他不重,你一定可以的!小錢精神上支持你!”

    說完,便一騎絕塵地跑了。

    顧清:“……”

    沒有別的辦法,她嘆了口氣,伸手推開了包廂的門。

    與想象中烏煙瘴氣的氣氛不同,包廂裏很安靜,只有酒精淡淡的香味飄散在空氣中。

    身穿西服的男人背對着她坐在沙發上,手掌撐着腦袋,食指骨節正緩緩地按壓着太陽穴。

    顧清下意識放輕腳步,走了過去。

    其實她很少有機會能看見喝醉了的沈行舟,心下好奇,便不禁在他前方悄悄駐足。

    面前的男人即使喝醉了酒,那矜貴的氣質依舊強烈。

    他身材高挑,即使坐着氣勢也不見分毫。一身高定的黑色西裝熨燙平整,連裏面的襯衫鈕釦都繫到了最上面的一顆,一絲不苟中又帶了幾分禁慾的氣息。

    只是醉了酒之後,少了幾分防備,多了一些讓人難以明說的迷茫脆弱。

    似乎是察覺到了前方有人,沈行舟睜開眼,醉酒後的眼睛不適地眯起,但看向面前之人的眼神依舊鋒利。

    顧清伸手在他臉前晃了晃,“還能走嗎?”

    沈行舟微微點頭,看清了面前之人的身份後,眼裏的戒備褪去,緊繃的身體也放鬆了幾分。

    他張口,輕輕呢喃了一句。

    “什麼?”站在前方的顧清沒有聽清,微微彎下腰,湊近了他的臉。

    沈行舟似乎是笑了一聲,溫熱的鼻息噴灑在了顧清的耳垂。

    “老婆。”

    顧清被這話說的耳朵竟一熱,卻又不禁覺得有幾分好笑。

    呵,這又是一個對着她喊老婆的醉鬼。

    “耍酒瘋,”顧清將沈行舟扶起,“回家。”

    出乎顧清意料的是,沈行舟喝醉了之後,既沒有像走廊裏的醉鬼那樣蛇形走位,也沒有抱着人痛徹心扉地哭訴過往,反而非常乖,窩在座位上閉眼睡覺。

    顧清看着他的腦袋隨着車的顛簸而一點一點,眼下多了幾分笑意。

    以前倒沒發現,這人喝醉還有點可愛,她想。

    到了小區,司機老李便也不再方便上去,將沈行舟從車裏扶了出來,便離開了。

    顧清接過有些站不穩的沈行舟,喫力地將他扶進電梯。

    沈行舟個子很高,保守估計都比顧清高了一個頭,靠在她身上的時候分量十足,差點讓她有些喘不過氣。

    “站好。”顧清將沈行舟靠在電梯的一邊,這纔有空緩了緩。

    可還沒等幾秒,電梯微微一顫,沈行舟便又不由自主地倒了過來。

    顧清心中腹誹有這麼晃嘛,身體卻下意識手忙腳亂地接住倒過來的人,正準備再將他靠回去的時候,卻感覺腰間一熱。

    她低頭看去,沈行舟的手正扶在她腰上,似乎是覺得電梯顛簸得難受,手掌下意識地用力。

    顧清在原地一僵。

    男人從未有過的親密碰觸讓她有些不習慣。

    結婚一年多,兩人都恪守着省心的合作伙伴的原則,單獨相處時唯一的交流停留在了口頭的你好和再見,家裏的活動區域都恨不得被劃上清晰的三八線,更別說肢體碰觸了。

    顧清皺了皺眉,一時覺得橫亙在腰間的溫度滾燙了起來,她試圖扒拉了下,卻沒拉動。

    她不禁擡頭,擺出嚴正的臉色制止這樣的揩油行爲,“沈行舟你……”

    卻沒想到,沈行舟因爲她的聲音正疑惑地側身看來,兩人的距離一下子拉近,呼吸交疊在了一起。

    顧清臉上一紅,微微將臉側過,聲音都軟了幾分,“你放開……啊!”

    電梯在此時再次一抖,顧清不由驚叫呼出聲。

    沈行舟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緊張,身體前傾,握在她腰上的手一下用力。

    顧清突然感到耳垂上一熱。

    男人獨特的氣息一下子撲面而來,清冷的香水味夾雜着淡淡的酒精擦過她的臉頰,落在鬢角。耳垂上傳來一陣溫熱的觸碰,帶着微冷的溼意,最終停在脆弱的耳尖。

    顧清不禁背脊一顫,微妙的電流感從耳垂傳到脊柱,讓她不禁發出戰慄。

    沈行舟似乎感受到懷裏嬌軀的顫抖,手臂微松,醉了酒的眼帶着天然的迷茫,看向顧清的目光中帶着疑問。

    一抹紅色悄悄爬上顧清的臉頰,腦子有些宕機。

    剛剛她因爲害羞而錯開臉,耳朵的朝向正好對上了沈行舟,再加上突然的電梯顛簸,於是就……

    電光火石間,顧清腦袋一瞬間空白,只想明白了一件事。

    媽的,這破電梯,毀我清白。

    明天就去投訴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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