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落在茶几上的文件很厚，但大多數講的都是關於顧氏集團項目原材料供貨商的情況。
此次的原材料供貨商雖然沒有選擇經常與顧氏合作的那一家，但顧欣榮在做決定前實地調查過，公司背景乾淨，原材料價格更加便宜，質量也沒有大問題。
照理來說並不會出現意外的。
顧欣榮大致將內容瀏覽完，臉色一下變得刷白，拿住紙張的手微微顫抖。
文件中赫然揭露了新的供貨商偷工減料，運用質檢不合格甚至是對於人體有害的材料進行生產的詳細情況，包括和顧氏的合作細節，石錘到能將顧氏錘到地底。。
“說了多少遍不要自作主張！”顧德勝冷眼看着已經開始發抖的顧欣榮，“這些醜聞一旦被爆出來，我們全家都得去喝西北風！”
“不……這不可能，”顧欣榮眼神閃躲，自言自語地喃喃幾句，突然想起了什麼，一下抓住了顧德勝的衣袖，“爸，不對！這事不對！我和供應商詳細的合同內容只有我和對方高層才知道，鄭書意都不清楚！你這文件哪裏來的！是不是被騙了！”
顧德勝看着女兒不爭氣的樣子，氣得呼吸急促，放在身側的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最終還是忍住了。
顧欣榮卻沒有觀察到自己父親情緒起伏的細節，她見顧德勝沒有答話，以爲自己的思路是正確的，自顧自地說了下去，“爸，我就知道，是不是顧清那個女表子乾的！我就說嘛，我做出這麼好的成績，她那裏這幾天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原來是想這麼算計我們。”
顧母聽到這話，卻微微皺起了眉，她擡頭看了眼一語不發的丈夫，輕輕扯了扯女兒的袖子。
顧欣榮卻沒有察覺，她越說越激動，鬆開了扯着顧德勝的手，撈出了文件下方的手機，“爸，你別擔心，我現在就叫人去收拾她！敢設計到我頭上，我看她是真的沒腦子！”
顧德勝此時再也忍不住，一掌過去直接將顧欣榮的手機掀飛，“我看你纔是沒有腦子！”
顧欣榮不可置信地看着顧德勝，“爸……”
顧德勝撇過臉，冷哼一聲，“我沒有你這麼笨的女兒！還和顧清較量，你先顧及你自己吧！被賣了都還給人家數錢！”
顧欣榮從沒見過顧德勝這麼生氣過，一下被吼得懵住，等反應過來的時候，眼淚已經在眼眶裏打轉了。
她又氣又難受，眼看就要哭出來。
顧母見此，已經想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她拉住了顧欣榮，沉聲道：“榮榮，你先出去，我和你爸先談事情。”
顧欣榮驚訝地看向顧母，“媽！你也是父親一樣想的嗎！”
顧母的臉色沉了下來，“榮榮，現在不是鬧彆扭的時候，出去。”
顧欣榮見顧母嚴肅的樣子，跺了跺腳，不甘心地出了門。
辦公室裏，一時間安靜了下來，只剩下顧氏夫婦相對而坐。
顧母看了眼一臉鬱色的顧德勝，小心地發問道：“是鄭書意給的文件？”
顧德勝深深嘆口氣，疲累地捏了捏眉心，“榮榮被鄭書意算計了。合同文件沒有問題，但栽在了供應商上，他們不出意外，應該就是鄭書意找來的。”
“榮榮年輕氣盛，難免急功近利些。”顧母試探着安慰，“你看這事兒還有轉圜的餘地嗎？”
顧母：“你還沒答應吧。”
顧德勝眼裏迸發出強烈的厭惡，“還沒，剛剛在停車場只是匆匆說了幾句，這事兒不可能完全答應下來。”他咬牙切齒地道：“得想辦法抓住他的把柄纔是。”
顧母聽聞，腦中劃過和顧欣榮的談話，“我有個辦法。”
顧德勝瞥了她一眼，“你別瞎摻和，這事情已經夠棘手了。”
“你先聽聽再做決定，”顧母道，“我聽榮榮說，鄭書意對顧清很感興趣。”
顧德勝停下了捏眉心的手，微微坐直，“顧清？”
顧母點頭，“反正她也沒什麼利用價值了，我們順水推舟一把，還能讓她發揮點餘熱。”
“你的意思是……”
“能做成功，就是威脅鄭書意的一把刀子，做不成功，也把顧清順勢送過去，就當送他鄭書意一個面子，我們也有談判的餘地。”顧母灼灼地看着顧德勝，“這是目前來說，最划算的辦法。”
顧德勝好半天沒說話，似乎在盤算着什麼，最終點頭，“行，我來約這個飯局。”
顧欣榮紅着眼睛一路衝出了辦公大樓，飆車回了家，直接把自己鎖到了房間中，保姆叫她喫飯都被吼了回去。
她越想越氣氛，越想越委屈。
憑什麼！
明明能做出這麼好成績的是她，能讓顧氏股票上漲幅度這麼大的也是她。
父親一句讚美都沒有也就算了，不過是出了一點小岔子，竟然把所有的錯誤原因都歸咎到她身上！
顧欣榮抹了把眼睛，一手溼意。
印象裏，父親從未對她如此疾言厲色過，這次不過是爲了個不大不小的項目，連這麼多年的父女感情都不要了！
這項目，雖然明面上前期都是顧清在做，但她早就聯繫上了鄭書意，一直暗中盯着，花的心思一點不比顧清少。
照理來說根本不會出問題，要說能出現例外的地方，一定是在她沒有正式接手項目之前，顧清負責的那段時間。
顧欣榮狠狠地咬咬牙，一定是顧清從中作梗，在裏面搞的鬼！
得想個辦法，讓這個礙眼的女人徹底消失纔是……
此時，房間中的安靜被突然的鈴聲打斷。
顧欣榮瞥了一眼，是鄭書意打來的電話。
她突然想到，鄭書意和自己本應該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一同收取項目紅利，現在，她卻被一點上不了檯面的醜聞掣肘，還被父親言辭責怪，鄭書意卻坐收所有漁翁之利，好不快活。
顧欣榮猛地把手機摔到了牀上，發泄着怒氣。
可手機卻依舊頑強地響着，似乎她不接聽就不罷休的樣子。
顧欣榮被鈴聲煩地頭疼，咬了咬牙，按下了接聽鍵，語氣上不免陰陽怪氣了些，“鄭總，這麼有閒情逸致給我來電話？”
對面傳來了鄭書意溫柔的聲音，“顧總最近過得如何？”
“託你的福，非常好，”顧欣榮氣不打一處來，“我很忙，請鄭總長話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