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楊廷始終跟在江祭臣的身後,滿眼失望。
他一直在想江祭臣剛纔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他開始懷疑,江祭臣之前讓自己配合他潛入綴錦樓,到底是想做什麼?
隱藏蹤跡?行兇?
他對江祭臣的信任,是不是應該到這裏徹底結束?
夜幕下,江祭臣始終沒有半句反駁,也沒有看向司楊廷一眼。
司楊廷甚至懷疑自己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江祭臣。
因爲時間已經很晚,江祭臣直接被代入大理寺的大牢,準備明日問審。
可是,剛到了大牢門口的時候,卻見眼前的情形不太對勁。
門口的看守都不見了蹤跡,甚至連打鬥的痕跡都沒有。
大牢內安靜得可怕。
張沛警覺起來,不自覺得看向江祭臣的方向。
卻見江祭臣的脣角漸漸上揚起來,像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
司楊廷上前一步,準備去查看,卻被張沛擡手攔住:“你留在原地,來幾個人,跟我進去看看!”
司楊廷知道,這是張沛對自己的不信任,而這些不信任,都是來源於對江祭臣的不信任。
張沛帶着人,一手握着手中的佩劍,帶人消失在大牢的門口。
司楊廷這才靠近江祭臣,正面對着他,望着他哀傷的眼睛。
“他現在不在了,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司楊廷的聲音裏,帶着最後的期待。
江祭臣對司楊廷搖搖頭,輕聲說道:“跑!”
司楊廷卻沒有反應過來,不知道江祭臣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
江祭臣眼神銳利,看向司楊廷的身後,只見接連幾股黑影直衝而出,向人羣襲來。
江祭臣因爲手被束縛着,他跨步向前,白衣飄然,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一身黑衣的司楊廷的身前:“跑!”
這一生,江祭臣聲嘶力竭,與此同時,那黑影幾乎同時,對着江祭臣襲來,穿透了他的身體。
江祭臣受力,整個身子躬了起來,面容痛苦,一口血吐出來,吐在面前的地上,與黃土混在一處,很快滲透進去,只留下紅色的斑點。
“江祭臣!”被江祭臣護在身後的司楊廷大驚,嘶喊着,摟住江祭臣倒下的後背。
白色的衣服上,也沾染了血色。
“江祭臣......江祭臣......你總是大難不死的,對不對?”司楊廷抱住江祭臣倒下。
江祭臣在司楊廷的懷中,最後一刻,眼神哀傷:“我說了,從此,我便不再是江祭臣,你爲什麼不信呢?相信我,跑......我不想讓你看到我現在的樣子.....”
司楊廷搖着頭:“爲什麼要救我......明明說好,我們之間......”
江祭臣怒氣沖天,再次嘔出一口血,擡手用力將司楊廷推出去:“跑!司楊廷!帶着你的人,跑!”
司楊廷仍站在原地,卻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
剛剛還躺在地上的江祭臣,突然變了神色,眼球瞳孔全部變成了黑色,他猙獰得從地上起身,只微微用力,束縛在手腕上的繩索便悠然而落。
身後的大理寺侍衛們驚呆在原地,衆人紛紛拔出腰間的佩劍,做備戰狀態,只對着對面的江祭臣,慢慢後退着。
司楊廷仍沒有回過神,所有人都在後退着,只有司楊廷一個人反向而行,口中默默唸着:“江祭臣......你怎麼了?醒來,醒過來......”
司楊廷已經走到江祭臣的面前。
江祭臣的眼神恢復了瞬間,口齒不清得:“司楊廷.......跑!”
話音剛落,大牢的大門方向,有大理寺的侍衛們從裏面跑出來,一邊跑着,一邊發出驚叫聲,甚至有人手中的劍都扔到了地上。
江祭臣聞聲而望。仍在努力控制自己的心。
司楊廷的視線落在跌跌撞撞而出的張沛身上,張沛的身上全都是血窟窿,血水順着血肉模糊中流出來,他幾乎已經不成人形。
司楊廷眯着眼,最後看一眼依然立在大牢門口中央位置的江祭臣,隨後對身後自己的人擡手道:“聽令!後退,所有人後退!沒有我的指令,所有人不得靠近!現在,所有人離開!快!”
司楊廷帶的人,都是認司楊廷這個人的,雖然平時也會打打鬧鬧的開玩笑,甚至之前,還將司楊廷一個人丟在殭屍化的張公子身邊,讓他扛着屍體回去。
但是遇到正事兒的時候,從來都不會有人退縮。
正因爲如此,司楊廷卻更是擔心:“沒聽到我的話嗎?”
衆人依然跟在司楊廷身後,準備作戰狀態。
眼前,張沛口中噴出血來,腳下不穩,倒在地上,他仍然努力擡起身子,並擡起一隻手,對着司楊廷的方向:“救......救我......”
話音未落,張沛的身後,又是幾股黑色的靈體費竄而出,從張沛的身體橫穿而過,張沛身上的血窟窿更添幾處,張沛臉上已經沒有了任何表情,他低頭,看到自己身上的血窟窿。
順着張沛身上的血窟窿,能看到在他的身後,另一個人慢慢地走了出來。
那人穿着一身玄色,神色冷靜,面色如常,手上的佩刀上全都是綠色的污血。
這人司楊廷認得,那是他前一天抓回來的拓跋愷。
而在拓跋愷的周圍,黑影纏繞其中,卻似乎不敢過分靠近。
拓跋愷冷着臉走出來,能看出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看到江祭臣的瞬間,對着江祭臣舉起了手中的佩刀,二話不說,便朝着江祭臣的方向劈了過來。
江祭臣的瞳仁已經全部變成了黑色,白色衣衫上趁着鮮紅的污血,他聞聲,轉頭看去,像是認不得任何人的樣子,手臂一擋,用自己的肉身擋住了拓跋愷看過來的刀。
司楊廷見狀,慌忙拔出腰間佩劍衝上前去,同時對手下的人發號施令:“所有人!現在立刻離開,違令者......”
一股黑色的靈體發現了司楊廷,朝着司楊廷襲擊而來。
江祭臣察覺到異狀,剛剛明明已經幾乎失去理智的他飛身一躍,跳到江祭臣的身旁,用他的軟件刺穿了那黑影。
黑影瞬間畫作一團煙霧,消散而落,落到地上的,只剩下宛若煤炭渣滓一般的碎塊。
司楊廷擡手拉住江祭臣的胳膊:“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