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彼岸花祭 >56 遇見你的那個冬天
    拓跋愷舉着刀衝向曼珠,眼中帶着恨意與殺意。

    曼珠表情一冷,側過身去,擡手。

    深紅色的花瓣從天而降,飄飄灑灑,宛若一場血雨。

    那些深紅色的花瓣,瞬間變成尖銳如刀的樣子,只一瞬,便插滿了拓跋愷的全身。

    拓跋愷腳下不穩,重重得跌倒在地。

    他的口中,吐着鮮血,眼睛依然狠狠地瞪着曼珠。

    曼珠神色冰冷,與她少女的模樣極不相符:“到底是蠢得很。”

    說罷,她擡起纖細的腳,向倒在地上仍未斷氣的拓跋愷走去,低下身,伸手去拿拓跋愷懷中的玉佩。

    拓跋愷滿臉通紅,死死地將那玉佩攥在手中,不肯撒手,力氣大到根本就不像是一個瀕死之人。

    曼珠卻並不需要用力,只輕輕擡手,便將拓跋愷的手腕斬斷。

    血水汩汩而出。

    玉佩落入曼珠的手中,拓跋愷那隻已經斷掉的手,卻依然不肯鬆開,死死得握着玉佩。

    拓跋愷脖子青筋暴起,他掙扎着,口中噴出鮮血,卻不願認輸:“妖女......我祝你......永遠得不到......你想要的.......一切.......包括.........三.......王子......”

    曼珠猛地回頭,眼神可怖:“自尋死路!”

    曼珠手掌一揮,更多的深紅色的花瓣雨落下,全部扎入拓跋愷的身體。

    拓跋愷的頭終於重重得跌落在地上。

    他的腦海中,想起十三年前的那個春天。

    那時候,三王子還在,妹妹還在,他還沒有被賜予王姓拓,他沒有姓氏,只有一個名字,叫做愷......

    那時候,三王子還不叫江祭臣,他叫拓跋祭......

    拓跋愷一邊想着,脣角慢慢上揚,睜着眼睛,斷了氣。

    ........

    十三年前的冬天。

    遙遠的西夏,冬日乾燥的天氣,空氣中飄蕩着寒冷的氣息。

    六歲的拓跋祭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披着雪狐披掛,站在郊外森林的雪地裏,雪色映襯着他白皙的皮膚。

    他的手裏緊緊握着一隻弓箭,箭頭對準正在雪地裏奔跑的年幼麋鹿。

    那麋鹿像是不怕人,即使與拓跋祭對視,也沒有着急逃跑。

    箭在弦上,拓跋愷一驚將弓箭拉開,卻遲遲沒有鬆手。

    拓跋祭身後,跟着一羣伺候的丫鬟武士,大家都緊張而激動得望着拓跋祭手中的箭。

    “三王子!加油!”一丫鬟一臉期待得小聲叫喊着。

    拓跋祭的眼神冰冷,鬆開手中的箭,但卻在箭射出去的剎那,改變了弓箭的軌跡,微微向一旁偏離了半分。

    嗖得一聲。

    箭穿越寒風,直直的射向另一個方向。

    那小麋鹿因爲受驚,腳下瞪着雪花,朝着另一個方向跑去。

    拓跋愷脣角慢慢上揚:“它還小,能有幾兩肉?”

    話雖這麼說,其實跟隨他這麼年的下人們都知道,三王子一向如此。

    連西夏王都因爲拓跋祭而擔心,認爲他如此下去,根本就難當西夏王座大任。

    拓跋祭倒是不在意的,他一直都對當王沒有任何興趣。

    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便是,他一向對別人的事不感興趣,只要自己高興就好,若是要讓他再去管理整個西夏,他做不到。

    西夏王倒也不生氣,聲稱以他的身手,只有他才能守護整個西夏。

    拓跋祭倒不這麼認爲。

    一聲悶響傳來,打斷了拓跋祭的思緒。

    雪中,站起一個年紀不過四歲的小女孩,她灰頭土臉的模樣,哭着對拓跋祭的方向招手:“王子饒命........求求您......救救我哥哥.......”

    拓跋祭冷眼看着對面的小女孩,再細細看去,見一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男孩,倒在雪中。

    他身上中了箭,那箭,就是剛剛自己射出去的哪一支。

    拓跋祭擡手便將自己的弓扔向身後,小跑着向那對兄妹而去。

    身後的丫鬟和武士們見狀,驚呼:“三王子......”

    拓跋祭沒有回頭:“人是我傷的,我自該去看看!”

    丫鬟們見狀,焦急得樣子,卻不敢上前。

    隨身武士對視一眼,跟着拓跋祭衝向雪中。

    天空中,雪花飄落而下。

    落在拓跋祭烏黑的頭髮上。

    他肩頭的雪狐皮毛也被落上了雪花,漸漸融化,打溼了絨毛,潮溼。

    拓跋祭奔向那對兄妹的身影顯得高挑,在雪中,宛若精靈。

    當拓跋祭跑到兄妹兩人身邊的時候,見那大一些的男孩躺在血泊中,血紅色與雪白色相互映照着,刺目......

    .......

    拓跋祭將這對兄妹帶回了王殿。

    穿越一片種着荷花的魚池,寒風刺骨。

    院落中種着梅花,被雪花覆蓋,卻爭奇鬥豔。

    拓跋祭走在最前端,表情冰冷。

    此刻,他原本掛在身上上的雪狐披掛已經被披在了受傷的小男孩身上,小男孩被武士抱在懷中。

    而小女孩哭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小跑着跟在衆人身後。

    走廊的盡頭,便是拓跋祭的寢殿。

    拓跋祭擡手推開自己寢殿的門,回身對武士道:“把他放在我的牀上,去請大夫!”

    武士抱着懷中的男孩,卻遲遲沒有動靜,一副爲難的樣子。

    拓跋祭眉峯緊鎖,怒視着武士:“愣着做什麼?還不快去!”

    武士微微一頓,便低頭道:“是!”

    說罷,將懷中的小男孩放在拓跋祭華麗的牀上。

    那是一張乾淨正經的牀,從頭到腳都是白色的,看上去,像是透着一股冷氣。

    武士放下小男孩後,轉身正要離開。

    拓跋祭這纔看到,一直跟在衆人身後的小女孩,腳上穿着草鞋,小腳凍得又紅又腫,身上的衣服單薄,小手也懂得紅腫。

    這是寒冬臘月,如此穿着,也不知道這對兄妹已經這樣多長時間了。

    拓跋祭走向小女孩,低頭看着她,口中的話卻是對正要離開的武士說的:“去讓丫頭們準備熱洗澡水,再準備幾身這個丫頭能穿的衣服鞋襪。”

    武士的視線落在小女孩的身上:“是!”

    拓跋祭繼續擡眼看向身後的小男孩,繼續說道:“給他也準備一套。”

    武士躬身道:“是!”

    說罷,便轉身消失在寢殿的大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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