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蜷縮成一團,什麼都看不見的她,用手緊緊護着身前的衣服,受驚而抽泣。
“是的,他是我男人......”嬋兒的聲音有些顫抖。
江祭臣抿着嘴,見那男人得意得笑着,此種情況,他確實不該說什麼的。
男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又一次大搖大擺得走到嬋兒面前,一把扯住嬋兒纖細的胳膊:“走!跟老子回屋!”
嬋兒驚叫一聲,但還是被男人扯着往屋裏走去。
“嬋兒姐姐!”江祭臣還是對眼前的畫面於心不忍。
男人扯着嬋兒的身影停下,回頭瞪着江祭臣:“哪兒來的小野種,趕緊給我滾出去!別等老子叫來村裏人,將你趕出去!”
嬋兒只是輕聲抽泣着,卻不再反抗男人。
臨走,輕聲說了句“對不起。”
黑夜中,嬋兒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屋門之內。
隨後,便是傳來一陣掙扎與尖叫聲,而後是祈求的聲音,最後,便再也聽不到嬋兒的聲音,只有男人的喘息聲。
江祭臣站在院子裏,一直沒有離開,他覺得心裏很沉,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曾經,他是西夏王子,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沒有人能做出這種事,所以,他從來沒有想過,生命會有如此卑微的時候。
可現在的他,卻無能爲力。
他小小的身體,蜷縮着坐在院落的一株樹下,微風吹過,明明應該很涼爽,但他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不知不覺中,他漸漸睡去。
他太累了......
翠華山,很近,近得幾乎就在眼前。
晨露沾染了江祭臣的睫毛,結上了一層輕輕的水霧。
山霧繚繞,宛若仙境。
早晨的空氣還是有些冷的。
一聲尖叫刺痛了耳膜。
江祭臣猛地睜開眼,從地上起身,望着聲音的方向。
那是嬋兒昨晚被男人扯進去的方向,他臉色冰冷。
只見嬋兒仍穿着昨天的衣服,身上有多處破洞,驚叫着從屋裏衝了出來,面色惶恐。
嬋兒見江祭臣還在此處,因爲害怕,直接衝到江祭臣的身邊,身體瑟瑟發抖。
“怎麼了?”江祭臣問道。
“死......死了.......他死了......”嬋兒幾乎語無倫次。
江祭臣眯着眼睛,大踏步得準備向屋內走去,卻被嬋兒拉住。
嬋兒搖着頭:“別......別進去......”
江祭臣望着嬋兒的臉,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將手從嬋兒的手中抽離,隨後轉身,繼續向前走去。
嬋兒站在原地,呆滯的眼神,望着江祭臣的背影。
屋子裏比昨天看到的樣子還要亂。
牀上,血水染紅了草蓆,血水已經乾涸。
男人躺在牀上,睜着眼睛,望着斜上方,正好是江祭臣所立的方向,只不過,角度看上去,要比江祭臣的身高高一些。
江祭臣沒有絲毫畏懼,他靠近一些,男人本就沒有穿衣服,全身赤裸的樣子。
江祭臣一把掀開被子,男人的整個身體暴露而出。
男人的脖子上有細細的勒痕,右下腹有一處刀傷,傷口很深,血已經凝固,仍然能看出傷口的凌厲。
就像......
江祭臣想起前幾天在墓裏看到的那些跳着奇怪舞蹈的人,那些小女孩說求雨的“村民”們。
江祭臣搖搖頭,只是很像罷了,這兩者之間,根本就沒有絲毫聯繫纔對。
他繼續向下查看,發現男人的十隻腳趾全部被生生折斷,斷骨之痛,不是常人所能忍受。
但奇怪的是,男人竟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且不說嬋兒沒有聽到,就是一直睡在屋外的江祭臣都沒有聽到。
其實江祭臣的睡眠總是很淺,稍有動靜,就能察覺得到。
問題就在這裏,爲什麼自己和嬋兒都會沒有察覺到有人死在身邊,且是以如此可怕的姿態而亡。
除非.......
江祭臣默默地說出聲來:“除非這些骨折現象和刀傷,都是死者剛死,血液還沒有凝固之前,被二次傷害的結果。”
江祭臣一邊說着話,一邊回過頭來,望着身後的嬋兒:“嬋兒姐姐,你認爲呢?”
不知何時,嬋兒已經立在江祭臣的身後,一臉惶恐得望着牀上的人。
被突然問到,嬋兒明顯有些恍惚,她下意識得後退一步:“啊?什麼?”
江祭臣沒有想要繼續問下去的意思,他將視線重新落在男人的身上:“報官吧。”
嬋兒卻突然跪倒在地,哭聲淒厲:“報官?他們哪裏會管我們這等事?眼看着繁華一片的長安城就在眼前,但我們這太乙村卻像是遠離塵世一般的存在,他們不會管的。”
江祭臣神色一頓:“你說,這裏是什麼村?”
嬋兒呆呆地望着江祭臣:“太乙村。”
太乙村,之前墓裏的小姑娘說,她的墓地被稱爲太乙村,所以,倘若這個村子纔是真正的太乙村的話,那麼......
果然,還是有聯繫的。
死者的死狀,就是求雨者跳舞時扭曲的樣子。
但脖子上淺淺的勒痕又是怎麼回事?
江祭臣爬上牀去,蹲身在死者的面前,伸手摸向死者的脖子,想要仔細看看那傷痕。
嬋兒突然發出一聲驚呼,並指着窗戶外面:“有人!”
江祭臣隨着嬋兒的聲音看去,見窗戶紙外面,出現一個奇怪的身影,那人的臉上像是帶着一柄面具,而面具上畫着的,像是一個恐怖的人臉。
“留在這裏,別出來!”江祭臣對嬋兒說完話,便擡腳衝出去。
那人影走得飛快,江祭臣剛出來,便只能看到那人影的衣角,很快便消失在村子遮擋的角落裏。
兇手,通常會在行兇之後,重新返回犯罪現場查看自己的傑作。
江祭臣站在原處,不再追上去:“這個村子,看上去......很奇怪......”
太陽已經升起,照亮了村落的每一個角落,可是,遠遠看去,卻看不到任何一個村民走出來,原本應該晨起早耕的村民們,爲何現在還沒有起牀出門?
江祭臣回過頭去,再看向嬋兒家的時候,見嬋兒一個人呆呆地站在院子裏,望着江祭臣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