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彼岸花祭 >156 心口有“花”的少女
    長安。

    西舉院巷。

    一個身穿大理寺服侍的侍衛快步奔跑着,眼神焦急。

    身側的百姓見狀,搖頭嘆氣。

    “娘,怎麼了?”

    一個小男孩仰頭望着搖頭的婦人。

    婦人抱起孩子,看向遠去的侍衛:“大理寺的侍衛,跑得這麼急,怕是又出事了。”

    西大街。

    大理寺威嚴的大門口,兩個石獅子張着嘴,瞪着目。

    那侍衛三步並做兩步,躍上臺階,跨進大理寺的大紅門,一路穿行而過。

    春天的風還帶有一絲寒氣,刺痛侍衛的皮膚,他的面頰因爲奔跑而紅潤冒汗。

    大理寺正門,門口的兩個侍衛見來人焦急,上前迎上去:“出什麼事了?”

    大廳內,付凌天走出來,皺着眉頭,嚴肅得坐在主位上:“說。”

    侍衛拱手道:“付大人,昆明池內飄出一女屍,屍體腐爛程度不深,因泡在水中,全身浮腫,赤裸無衣......”

    長安魚鬥路。昆明池。

    一羣看熱鬧的羣衆將那大片的水域團團圍住,大家人擠人,都沒有什麼害怕的模樣。

    羣衆的周圍,一羣官兵將衆人攔在一個大大的圈子之外,但還是被擠得前呼後擁。

    昆明池兩側的一對巨大的石雕人像,正冷漠的瞪着這羣看熱鬧的羣衆。

    昆明池地處城西的灃水和潏河之間,原是西漢時期,漢武帝人工開鑿的湖水,爲了士兵練習水戰,池水中央還建有人工島嶼,豫章臺,靈波殿,池中雕有石鯨,棲有豫章大船。

    威武萬分。

    但就在這樣的地方,在那雄偉的石雕人像之下,一個弱小的少女被池水推到岸邊,孤獨而寒冷的躺在地上。

    她全身青紫色,沒有閉上的眼球裏裏爬滿了螞蟻。

    瘦弱。

    全身是傷,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痕在本就已經發青的皮膚上仍能看得清楚。

    少女的心口位置,開着一朵紅燦燦的“花”,那花醒目卻刺目,就像是在宣召少女死亡的靈魂。

    說是一朵花,其實,是一個觸目驚心的傷口。

    少女的心臟,被人整顆挖走。

    沒人知道,被挖走心臟的時候,少女是不是還活着。

    付凌天一臉嚴肅,蹲身下去,手上帶着羊皮手套,輕手輕腳得翻看着少女的屍體。

    “脖子上有勒痕,從傷痕來看,應該是帕子一類的柔軟之物,身上有多處淤青,死前應該被毆打過很長時間,肋骨約斷了十根,具體情況,還得回去查看後才能知曉。”

    年長的仵作章安達一邊說着話,看着付凌天。

    付凌天跟着章安達的陳述,一點一點得觀察着屍體身上的傷痕。

    章安達對付凌天拱手道:“死者似乎是在死後,被凌辱過。”

    付凌天眼角一跳,偏頭看向章安達,隨後大喝一聲:“混賬東西!”

    章安達慌忙低頭拱手,以爲付凌天是在罵自己。

    付凌天起身,朝着人羣之外走去:“回大理寺!詳細查看後儘快來稟。”

    章安達對付凌天拱手:“是!”

    江祭臣和司楊廷聽到風聲,來到池邊的時候,被人擠人的羣衆擋住了視線,根本看不到裏面的情況。

    人羣突然從內向外分開。

    江祭臣和司楊廷也跟着向後退去半步。

    只見付凌天正一邊向外走,一邊脫下手上的羊皮手套。

    “付大人。”

    江祭臣和司楊廷看到付凌天,對他行禮。

    付凌天只看一眼兩人,冷嗯一聲,便繼續向前走去。

    司楊廷跟上去,見付凌天嚴肅生氣的模樣,也不敢太囂張,輕聲詢問:“付大人,這次是什麼案子?”

    付凌天沒有停下腳步,像是生了很大的氣,臉色鐵青。

    江祭臣一句話都沒問,只是跟在付凌天的身後。

    付凌天突然轉回頭來,看向江祭臣一眼,隨後對兩人說道:“今兒個且先回去,明兒個可來大理寺。”

    司楊廷一急:“付叔叔,我們也想看新鮮的案子,說不定能......”

    付凌天的眉峯越來越近。

    江祭臣伸手拉了司楊廷一把,對司楊廷默默得搖了搖頭,示意他先別說話。

    司楊廷撇着嘴,也聽話得訕訕閉口。

    身後傳來仵作章安達的聲音:“見過兩位公子。”

    江祭臣率先轉頭,見是章安達,低頭作揖:“章先生安好。”

    司楊廷看到章安達,直接丟棄了一臉陰霾的付凌天,轉而拉攏章安達:“章先生,死者什麼情況?可以讓我們看看嗎?”

    說着話,將章安達像一邊拉去。

    章安達笑着,低着頭,對司楊廷拱手:“草民不敢,草民不敢,這種事,還是需要請大理寺下令纔行,草民不能自作主張。”

    正說着,身後的大理寺侍衛將那具女屍擡着,向人羣之外而去。

    女屍的身上,蓋着白色的紗布,隱隱還能看到屍體的樣子。

    經過周圍的羣衆之時,大家都紛紛不自覺得向後退去半步,並掩着鼻子。

    江祭臣看不慣那些看熱鬧羣衆的樣子,他偏過頭去,望着章安達。

    章安達,平日主要負責西大街片區的喪葬之事,因爲祖輩繼承下來,都做着這些事,且打小兒跟着他的爺爺和父親去幫人家辦喪事,屍體看慣了,便能觀察得出各種死法的不同,漸漸得被付凌天看中,便在大理寺謀了個仵作這樣的臨時職位。

    有人問過他,明知道十年前,在大理寺,有一起衆多仵作慘死案件,爲什麼還願意去大理寺爲付凌天干活。

    章安達總是笑笑,稱自己這手藝,若不能爲羣衆謀福利,要它作甚?

    所以,章安達在周圍的羣衆中,人緣也是極好的。

    但章安達因爲常年沾染死人,並不算吉利,周圍羣衆雖然與之交好,但也是會有所顧及。

    但神奇之處便是,只要是經過章安達的眼睛,只看幾眼,大致在死前都經歷過什麼,便逃不過他的眼去。

    這也是江祭臣對章安達佩服之處。

    江祭臣上前,對司楊廷點點頭。

    司楊廷順勢離開一些,乖巧而聽話。

    江祭臣對章安達拱手行禮:“剛纔晚輩略看了一眼,死者生前受過虐待?”

    章安達點頭:“晚輩裏,算你的眼光最毒,可惜你入不了我們這行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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