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在夏油傑身後走進來之後,看見其中有一個臥室的房門是關上的,我猜想那可能是美美子和菜菜子的房間。
夏油傑幫我拿了一雙拖鞋,放在我的面前,“抱歉,只有我的。”因爲根本沒想到,這個家裏會多一個人出來,所以也沒有準備。
我毫不客氣的穿上了屬於他的鞋子,跨上臺階走到了客廳裏,“沒關係,下午去附近超市買就好了,牙刷毛巾還有換洗的衣服,全都要準備一下。”
夏油傑沒說話,只是光着腳踩在地板上,跟在我身後。
我逛了一圈廚房和衛生間,然後來到他的房間裏。
很小……
一個放被褥和衣物的櫃子,然後還有一個書桌,外加一個採光的小窗戶,掛着藍色的窗簾。
我沉默了的看了一會,然後大手揮一揮,毫不客氣的徵收了這間房:“以後我就睡這間屋了,就是我的房間了。”
夏油傑都被我逗笑了,靠在門邊看我,“那我呢?”
我瞅了他一眼,“你睡客廳好了。”
話落我就要穿過他向客廳走去,卻被他拉住了手腕,按在了門板上。
我看他彎腰湊近我,一隻手抵住他的額頭,忍不住皺眉問道,“你想要幹嘛?”
夏油傑嘆了口氣,“想要聽聽彌津子的心還有沒有再跳啊。”
我疑惑,“你這是什麼意思?”
“當然是你怎麼那麼殘忍呢,現在晚上天還挺涼的,竟然要我睡客廳。”他彎着嘴角,淡淡的說道。
說的也是……
現在白天雖然還是很熱,但是夜晚的溫差還是有點大的。
稍不注意就會着涼感冒。
那要怎麼說呢?‘跟我回去吧’這樣不可能實現的話嗎?
夏油傑看着我的眼睛,好像忽然就知道了我心中的想法。
他鬆開了手後退了一步,轉身走向廚房,“要喝水嗎?”
我故作輕鬆的態度低落了一下,但是馬上又打起了精神,“喝,要加冰塊的。”
但是最後我得到的也只有一杯溫溫的白開水而已,並沒有加冰塊的。
“你生理期快到了,就不要喝冰的了,會肚子疼。”他將水放在了我面前,語調淡淡的,帶着不着痕跡的關心。
他彷彿和以前一樣,什麼都沒變。
但是我心底清楚的知道。
他並不是那種隨意就能被說服並改變的人。
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是那種三言兩語就能改變自己內心想法的人,雖然現在看上去好像變得和從前一樣,但是這全都是表象罷了。
我們都在小心翼翼的維護最後的關係。
雖然現在的道路不同,但是卻害怕傷害到對方。
我喝了些水潤潤喉,覺得舒服了一點,看向坐在旁邊安靜的夏油傑,“美美子和菜菜子……”
硝子只是簡單的說了一下關於夏油傑的情況,具體的事情我還是並不瞭解,我想要親耳聽聽他說的話。
他轉頭看我,嘴角彎起一道嘲諷的弧度,“彌津子你知道嗎?當初我一直認爲,身爲強者保護弱者,這是理所因當的,這是我們的責任。”
我很想反駁他這並不是我們理所因當應該承擔的責任,但我還是忍住了,聽着他繼續說道:“去年天內理子的任務,你昏迷之後,我和悟去盤星教……”
但是他只是說了殺死了伏黑甚爾然後搶回了理子的屍體,其中具體的細節也沒有跟我過多的描述。
細說起來其實也沒什麼細節,畢竟在五條悟看來,只不過是一羣不值得施捨一眼的垃圾而已。
但是那件事情對於夏油傑內心的衝突,卻是摧毀千里之堤非常重要的第一步。
“那些人的神態,讓我覺得噁心。”他第一次在別人面前說起當時的內心經歷。
雖然過了那麼長的時間,但是隻要回想起來就會覺得那些畫面歷歷在目,全都像是昨天才發生過的一樣。
“前段時間,我接了美美子她們那個村莊的任務,到了那裏之後,他們帶我去見了所謂的怪異事件的始作俑者。”
他聲音低沉,像是在壓抑着什麼情緒。
我呼吸一滯。心中有一種隱約的猜想,卻不敢確認,直至夏油傑繼續說道:“美美子和菜菜子被他們關在一間房子裏,像是野獸一樣,被關在籠子裏面,渾身都是傷……”
此刻我才稍微瞭解了一點,夏油傑的心情。
他的爆發並不是突然的。
而是日積月累的不滿,信仰的崩塌,和所堅持的全都無用的三觀碎裂。
“對不起。”我緊握着杯子和他道歉。
我並不知道他內心經歷過的煎熬與掙扎,卻站在制高點去指責他的選擇。
雖然我依舊認爲,殺光非咒術師,創造只有咒術師的世界仍舊是不可能並且是荒唐的事情,但卻不會向之前那樣覺得他不可理喻了。
夏油傑也似乎沒有想到我會和他道歉,“爲什麼要說對不起?”
“在不瞭解事情經過的時候,和傑說了一些過分的話,難道不應該道歉嗎?”就事論事,做錯了事情就該道歉,難道不是這樣嗎?
夏油傑彎起了眉眼。
此刻繚繞在周圍的壓抑空氣似乎隨着他的笑容散去,他沒有在說什麼,而是問道:“要出去買東西嗎?還可以順便買些食材回來。”
“……好。”
現在事情處在一個比較難搞的階段。
夏油傑鐵定是無法再回到咒術界了,畢竟他是在逃人員。
而我也想不出有什麼好方法可以勸夏油傑放棄他現在的想法。
他現在有時候會出去很長時間。
我無法跟蹤他,所以就不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見了什麼人。
畢竟以他的能力,可以輕而易舉的發現我的跟蹤,而且他還放了咒靈在家裏監視我,讓我在家裏照顧美美子和菜菜子。
“彌津子姐姐?你怎麼了?”美美子擔憂的看向我。
或許是我發呆的時間太長了吧,惹來了兩個孩子好奇的視線。
我回過神,朝她笑了笑說道:“沒事……你們餓不餓?我去做飯。”
菜菜子鼓着臉頰,趴在桌子上用手指戳着桌面,“夏油大人什麼時候纔回來啊,好無聊啊。”
我看着兩個孩子稚嫩的臉龐,就這樣每天待在家裏,好像確實挺無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