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幽的涼河水緩緩從錦州城中間淌過,陽光灑落,水波粼粼。
河堤旁的一間學堂裏傳來了一陣朗朗的讀書聲:
“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漢有遊女,不可求思……”
學堂敞開的窗戶上,一名容貌俊秀的少年正趴在上面,神情慵懶地看着涼河上往來行駛的小舟。
“到底是個嘛情況啊,把我召過來又沒了下文,這是讓我換個世界繼續混喫等死?”
少年一邊在心裏吐槽着,一邊從書袋裏取出一個油紙包,打開之後,裏面竟然是一隻賣相誘人的滷雞腿。
少年叫做姜寧,表面上是一名錦林書院的普通學生,而實際上,他其實是來自於另一個世界的穿越者。
三天前的晚上,姜寧因爲在家吃了一袋老壇酸菜口味的泡麪,不得已去到衛生間裏做深蹲。
誰知道剛脫掉褲子,姜寧屁股底下的馬桶裏突然冒出了一陣刺眼的白光,一下把姜寧給吞噬了進去。
等到姜寧再次恢復視線,卻發現自己居然穿着一身儒服正蹲在一個由木板搭成的簡陋廁所裏,而他的屁股下面,涼風習習,竟然是一條小河!
匆匆解決完人生大事的姜寧趕緊走出了廁所,結果卻看見到處都是身穿寬袍長衫、錦繡羅裙的行人。
就在姜寧疑惑自己是不是來到了某個江南古鎮時,突然伴隨着一陣劇痛,一股海量的陌生記憶涌入了姜寧的大腦中。
姜寧,十六歲,大燕國錦州人士,錦林書院在冊學生。
父母早亡,被唯一的舅舅一手養大,平日裏不學無術,遊手好閒,是坊裏
出了名的街溜子。
慢慢消化掉腦子裏的陌生記憶,姜寧這才知道:他,穿越了。
“這原主也太倒黴了,居然能因爲拉肚子拉到虛脫而死……”
“也不知道是因爲他拉死了,我才穿越,還是因爲我穿越,所以他拉死了。不過,因此變年輕了倒是挺意外的。”
姜寧看了看明顯變小了的雙手,然後大口大口地喫起了滷雞腿。
突然,一個圓圓的大腦袋好奇地湊了過來。
“姜寧,你在看什麼?”
腦袋的主人叫張德飛,是姜寧的後桌。
張德飛的父親是米商,而姜寧地舅舅是百味軒酒樓的掌櫃,所以兩人從小就認識。
姜寧性格孤僻,和學堂裏的其他人都合不來,唯獨跟這個體態憨厚的小胖子能聊上幾句。
姜寧揚了揚手中的雞腿,沒有說話。
“我去!你居然帶了雞腿!還有沒有?給我也喫一個!”
張德飛一臉震驚地抓着姜寧,不自覺的嚥了咽口水。
姜寧剛想說沒有,結果突然聽到背後傳來一聲咳嗽,回頭一看,卻是教書先生正手拿戒尺看着兩人。
……
下學後,姜寧一邊搓揉着左手手心的紅印,一邊往百味軒的方向走去。
“娘西皮的,沒想到我居然還有被打手心的一天。”
前世的姜寧已經是三十出頭的人了,距離他的學生時代早已過去了十幾年。
遙想起曾經的自己,姜寧不知道多少次因爲調皮而被老師打手心。
就在姜寧回憶往昔的時候,張德飛突然從後面趕了上來。
“別從前面走,吳勇在等你!”
張德飛小聲對着姜寧提醒了一句,然後不等姜寧開口詢問,就急匆匆的跑開了。
姜寧看了看張德飛逃命一樣的背影,又回頭望了望巷子口的方向,心中有了數。
這吳勇是姜寧的同學,其父親是錦州府衙的衙役班頭,雖然不是什麼高官,但對平民百姓來說,一樣是不敢招惹的。
仗着這層身份,吳勇平日裏沒少在街坊面前逞惡耍橫,是有名的“城南一霸”。
按理來說,姜寧和吳勇同爲公認的市井害蟲,應該是能臭味相投的。
可兩人卻自打第一次見面開始,就處處不對付,甚至屢次大打出手。
因爲性格的原因,姜寧一直都是獨來獨往,而吳勇身邊卻總是跟着好幾名“小弟”。
一來二去,姜寧沒少在對方手上喫虧。
而這次,多半又是吳勇等人想要找他麻煩。
“通常來說,穿越的主角遇到這種事,要麼偷偷繞走,要麼是硬着頭皮過去,被對方圍毆一頓,然後默默回家,心中怒吼‘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發奮修煉,然後在下一次狠狠地暴打對方,完成復仇。”
姜寧搓了搓手指,心中暗暗地想到:
“但是我穿越過來都三天了,卻什麼也沒發生,我到底是不是主角?”
姜寧皺着眉頭思考了一會兒,沒有結論。
“算了,別想那麼多了,還是先回家吧。”
接着,姜寧就調頭往書院走去。
回到錦林書院,姜寧找到教習李先生,向他訴說了吳勇等人想要欺凌自己的事情。
但李教習覺得這只是同學之間鬧了一點小矛盾,讓姜寧以他的名義去警告吳勇等人一番即可。
爲了能讓李教習更加重視,姜寧只好說:
“不瞞先生,我曾經這麼警告過吳勇,可他卻說……”
“哦?他說了什麼?”
“他……他說……”
姜寧故作一番扭捏,然後小聲地說道:
“他說您不過是個窮酸的教書匠,年過半百的老秀才,叫您一聲先生那都是看在錦林書院的面子上……”
“混賬!”
李教習怒喝出口,一掌拍裂了身旁的石桌,看得姜寧是瞠目結舌。
“好,老夫就隨你去教訓教訓這個目無尊長的狂生!”
李教習當即起身,答應了姜寧的請求,他這一輩子最容忍不得別人置喙他的秀才功名。
……
宣花巷口,吳勇和另外兩名少年,正探頭探腦的等待着。
“勇哥,那小子怎麼還沒來啊?不會知道我們在這兒堵他,偷偷溜了吧?”
其中一名身材壯碩的少年對着吳勇問道。
“放心,這石橋是他回家的必經之路,而且我在其他方向也安排了弟兄,他跑不了!”
吳勇嘴裏叼着一節草根,半眯着眼,擡手指了指十幾米外的拱橋,淡然回答,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