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燈光暈下繞着一圈撲棱的蚊蟲,榕樹的枝丫投射斑駁的殘影,緩緩有陣夜風吹過,煙隨着風吹散,陸時澤靠在車窗邊,垂眸間略顯無神。
等到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視線裏的時候,才聚了焦。
他剛準備推開車門。
卻發現周舒寧身旁站着個陌生的男人,他一怔收回了手,隨着菸蒂掉落在地上彈出一絲火光,車窗沒過棱角分明的側臉,隱匿在黑夜。
“謝謝小澈啦。”周舒寧笑道。
言澈點頭,內心雀躍,一路上兩人聊得很是投機,話題也從臉部保養到了日常瑣事,也算是有了些突破的進展。
又伸手將她忘在車裏的護膚品遞了過去:“應該的,那學姐下次見。”
她勾脣淺笑:“嗯,下次見。”
視線隨着車輛遠去的在黑夜裏,漸漸收了回來轉頭準備回家的時,卻發現身後站着個熟悉的身影,半靠在黑色寶馬車前,短髮隨着夜風吹得有些的凌亂,高挺的鼻樑隨着光影格外的挺拔,不過垂眸瞧不出任何的情緒,擡眼的瞬間詫異道:“陸時澤?”
男人緩緩擡頭,神色晦暗。
淺應了句:“嗯。”
“你怎麼在這兒?”她不解。
他好像總是愛莫名其妙的跟她‘偶遇’。
陸時澤伸手晃了晃手裏早就準備購物袋,周舒寧自然認得,是愛馬仕的。
未等她想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他腳步輕快已站在她的跟前,或許是距離太近迫使她微微擡頭才能跟他視線齊平,或許是錯覺。
這張清冷的臉上,多了些她不曾讀懂的情緒。
“給你。”
“嗯?”
話音落,纖手裏被塞了個購物袋,手裏的另一袋化妝品卻被他換了過來。
“不用的,你放心這剩下的半個月我會幫你的。”
她哪裏還敢亂收他那麼貴重的禮物了,雖然他之前就說過假扮他女友的報酬是個愛馬仕的包,但從她知道他現如今也算是投資大佬,身價百億了。
寧願他送些華盛的股票給她。
“周舒寧。”
“嗯?”
“收着吧。”淺淺扔了句,視線卻迅速從她身上挪開,就像是在躲?
躲?
莫非是怕她看穿什麼?這個念頭冒出來的那刻,周舒寧下意識直勾勾朝着男人的臉望去,即便是斜側的角度只窺得見他眼裏的陰翳,但很明顯。
他的情緒不佳。
手裏緊拽着從她手裏換過來的商品袋,指尖甚至有些發白。
就很像,很像
再聯想起這段時間兩人的接觸的種種事情,有個想法呼之欲出,但光靠着這樣狹隘的揣測嗎,她不敢確信,卻又忍不住起了些試探的心思。
“謝謝啊。”
“嗯。”
“你手裏的東西可以給我一下嗎?”她放柔了語調,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情緒波動上,隨着他微微轉身,眼底的陰翳已歸爲了平靜。
如幽深的潭水,不起半絲波瀾。
直到一聲:“我幫你拿上去吧。”
周舒寧租住的小區是千禧年初的老公寓,攏共十三層,還算是闊氣,但電梯狹□□仄,只不過內容納五六個人而已,上面貼滿了物業還未清楚的小廣告,顯得格外的擁擠。
空氣裏瀰漫着老舊的味道。
隨着叮地一聲。
電梯門緩緩打開,她在前他在後,陸時澤此刻雙手都提着購物袋。
樓道間昏暗,並排了十多間入戶門,在昏黃的燈光下有些衰敗,隨着門開的那瞬間,燈光亮起,映入眼簾的是間四十多平的小套一。
明亮整潔,雖小但足夠溫馨。
不過突兀地入了個高大的男人後,整個空間顯得侷促了起來。
陸時澤掃了眼鞋櫃外的男士拖鞋,眼神有些晦暗:“能穿嗎?”
“嗯,進來坐吧。”
他倒也不扭捏,換好鞋後將東西都給她放到客廳茶几上,周舒寧此刻已經將茶水遞在他面前了。
“謝謝。”
接過手後,彼此間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微微抿了口茶水,視線輕掃了下週遭的環境,這房子雖說不大,但她的東西並不多,不顯得擁擠,只不過這房子的軟裝、家電之類的都顯得過於的老舊。
加之整個老小區的環境雖說算上髒亂差,但魚龍混雜,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比他之前設想地還要差了些。
和她精緻的臉蛋,形成了鮮明的反差感。
“之前說得,搬去華盛附近的公寓的事情還算數。”
周舒寧挑眉,笑着問:“這是員工福利嗎?”
他一怔,忽而想起了今天下午尷尬的偶遇,臉上的侷促感明顯了不少,她倒是茅舍頓開了,順着又問了句:“陸時澤。”
“你是不是”勾脣的瞬間,視線緊緊鎖在眼前這張清俊的臉上,下意識往他身邊靠近了些,試圖從他神態間挖出幾分異樣。
她越近,他的心微微緊縮了下。
忍不住嚥了喉嚨,迅速挪開了眼躲開了她的目光。
“是什麼?”故作鎮定地又喝了口茶水,
周舒寧笑了笑也不扭捏,趁着他微微不注意,坐到他的大腿上,順勢摟住了他的脖頸,四目而視,她的笑意溫柔至極,抓住了他的慌亂。
她問:“你緊張什麼?”
“你在做什麼?”他反問,微微垂眸。
如玉蔥般的纖手劃過男人的下巴,微微胡茬有些扎手,她輕喃:“你該刮鬍子了。”
“嗯,知道。”
“陸時澤。”
“嗯?”
“看着我。”輕喃間夾帶了幾許誘惑,四目而視。
他心慢了半拍。
卻聽聞她勾起了笑意調侃道:“你要認真點,稍微親密點你就表現的尷尬,這樣怎麼能騙得過你媽呢?”
原來只是練習啊。
斂了斂心緒,他沉聲道:“繼續。”
周舒寧挑眉,也來了興致,多年來她印象裏的陸時澤高冷孤傲,任何人都引不起他的興趣,也沒將任何人放在眼裏過,想到她苦苦哀求,撒潑打滾般的糾纏才讓他隨了她意。
如今,看來他也不是那般的冷漠嘛。
“摟我的腰。”她道。
“”他不曾猜過她竟如此的大膽,猶豫三秒後還是將手臂擱在細腰上,盈盈一握很是柔軟,卻不敢有任何一絲的分神。
“接下來呢?”
話音剛落,她微低頭湊近了他的脣間,纖手的幅度隨着她的視線,輕撫着棱脣,帶着些許的曖昧,陸時澤一怔。
眼眸間有些不敢置信。
“認真點。”溫柔的聲音像是催眠,一字一句又道:“想象自己很愛我,眼裏要有深情。”眼前的陸時澤,長睫毛下的眼帶着幾許躲避,薄脣緊抿,下頜線瘦削說不出的清冷感,只是這情緒看得出來,要比從前多了些起伏。
他一怔,最終還是將稍顯躲避的目光挪到了她精緻的臉蛋上。
此刻,近在咫尺。
她的眼裏帶着笑意,纖細的睫毛隨着呼吸發顫,瓊鼻下人中連帶着上脣瓣微翹,彷彿是在求吻,隨着她輕抿櫻脣的瞬間,脣色嫣然,讓人心動不已。
他忽而明白,爲何當初的她會引來那麼多人的覬覦。
隨着她閉眼,再湊近的那刻。
陸時澤的心徹底亂了。
摟住細腰的手用了力,將她一把從自己的腿上抱到了沙發上,沉聲道:“不必敬業到這般”
說完後迅速起身,快步到了門口換好了鞋留下了句:“你早點休息,改天見。”
便猶如落荒而逃。
隨着門一關,趴在沙發上的周舒寧忍不住哈哈大笑,她明白了,看來男人的一番好心,也不過是所求她的美色而已,即便是再優秀的男人,也離不得下半身思考動物的鐵律。
說真的,她少女時期也曾設想過陸時澤對她曾有三分的垂愛。
奈何他就是塊萬年不化的冰塊。
從不曾朝着她投來幾分溫柔,若非要說有就是她拿着錢扔到他身上,鬥志勃勃的求着他幫忙考上燕京的大學時,他居然沒有任何猶豫就答應了。
但當時也想通了,不過是因爲錢的緣由而已。
畢竟,一個缺錢到發瘋的人,哪有時間去思考情情愛愛的事情呢?
愛情,可從來不屬於窮人。
這世界上的愛都流向了不缺愛的人,錢也流向了不缺錢的人。
如今一看,她始終是對陸時澤的印象過於的刻板化,偏偏這些年匆匆而去,早就改變了太多,當然又或許說,但凡是個男人對於她剛纔那般可以的親近,沒有任何反應的話那纔是稀奇。
當然也有男人會反應,那可能是個‘姐妹’。
不過說實話,她還是很希望跟陸時澤做朋友。
一來太過於的聰慧,那些她藏着的小九九就彷彿沒有遮羞布似的袒露在他面前,這種感覺會讓她很不舒服。
也是因此,她在選擇男人上。
最重要的就是多金且單純好騙,這樣她應付起來也不會那麼的累。
簡單來說,就是她就想躺着就能把錢賺了,不想動腦,但實際上經歷過徐易楓後,也明白了,若是作爲情侶或者是伴侶,一方不夠進步遲早也會被狠狠地甩下。
人性,永遠不可揣測。
她要是真嫁進豪門了,一定要趁着對方最愛她的時候,狠狠撈上一大筆確保這錢她八輩子都花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