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時寒坐在桌子後面正在一筆一劃聚精會神的畫着手稿時,餐廳門口的風玲搖晃起來,發出幾聲脆響。

    胡海明笑盈盈的緊繃在肚子上的西裝,然後拉開凳子大剌剌地坐在了江時寒的對面。

    “江助理最近過的還好嗎?”,他客套的問道。

    “還好,胡經理找我來上有什麼事情要做?”

    江時寒擡起頭,表情平靜直視着胡海明。

    “嗨呀”胡海明自嘲一笑,臉上出現了幾分悲傷的神色,他訴苦似的說到:“我早不是什麼胡經理了,這位置陸行謙交給自己的親信做了。”

    江時寒眉頭一皺,身子微微前傾,他停頓了幾秒:“看來胡經理是被拋棄了?”

    他想起來當初見面的第一晚上,在飯局上胡海明有意無意的對着陸行謙獻殷勤,一直若有似無的把自己往陸行謙面前推。

    胡海明什麼樣子的人沒有見過,江時寒怎麼會想不到自己自己的勞務合同被買,多多少少肯定和胡海明分不開關係。

    “哎,一朝天子一朝臣嘛,這也正常。”,胡海明摸了摸下巴,停止了悲傷,他話鋒一轉,說:“陸行謙對誰都不留情面,但唯獨對你是倒是割捨不下。”

    “哼,你真會開玩笑”,江時寒無語的蔑了胡海明一眼,他反問道:“陸行謙給了你多少好處,怎麼一下子就把你收買了?”

    打死江時寒他都不會相信,陸行謙會像胡海明嘴裏描述的那般別有用心的“深情”,他的惱火一下子就上來了。

    “嘚嘞”,胡海明兩手一拍,語氣遺憾的說道:“我就知道你不相信,看看這個!”,他裝在公文包裏的密封好的資料取出遞給江時寒。

    江時寒看着胡海明打量了幾眼,老傢伙表情不變,裝出一副坦坦蕩蕩的樣子,任江時寒的目光在自己身上睃巡。

    資料解封之後,江時寒一頁一頁的瀏覽起來,文件很新是原裝的。

    他看了幾頁之後,有點泄氣地對上胡海明一臉得意的目光,他問:“給我看這個是什麼意思?”

    “如你所見,你的勞務合同沒有半分摻雜私利的地方,抽掉你的就是正常工作轉換,沒有其他的任何私利在裏面。”

    胡海明坐起身,神色嚴肅的說道:“和你原先的工位比起來,這個位置前途是不是更好,你自己心裏清楚。”

    江時寒握在手裏面的資料的確就是一份簡簡單單的人事任命的合同,簽字的不是胡海明,而是公司人力資源部的負責人。

    “那當初在醫院爲什麼你要自慚形穢地那一番話呢?”

    如果真的暗胡海明給自己材料寫的來看,他的確是誤會了陸行謙,但如果是這樣這就和當初他們兩個在醫院對自己說的話衝突了。

    胡海明說:“犧牲一個人,是爲了整個大局着想,你去了陸總跟前有更好的發展前途。”

    陸行謙說:“你又被胡海明賣給我了。”

    聯繫現在自己看到的一手材料,江時寒幾乎不假思索的發現原來兩個人都是在騙自己。

    “你們有意思嗎?”,江時寒搭在桌子上的手被氣得一哆嗦,他說:“先是陸行謙把我調過去的指令說成是你爲了私利賣了我,後又有你拿着爲了大局這種屁話來誤導我。”,他越想越氣憤,罵道:“你們都有病吧?讓我兩頭誤會對你們兩個來說到底有什麼好處?”

    胡海明看着江時寒氣的發白的臉色,呵呵一笑:“還能因爲什麼,我們的關係不好唄,我和他不是一條船上的。”,胡海明面色一變,眼裏閃過一絲狠意:“說實話,陸行謙祕密收購左葉的事情,是揹着我們乾的,被架空你說誰會樂意呢?”

    說完,胡海明招手叫來了服務員,他問道:“江助理先緩緩,你要喝什麼我請客。”

    “不用”,江時寒手一擺,氣鼓鼓的倒向椅背後面。

    胡海明的意思很清楚,不管是他爲了私利將自己賣給陸行謙,還是走正常調換流程,江時寒離開設計部對自己來說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萬一江時寒立馬投入了陸行謙要求和好的懷抱裏,江時寒只要在陸行謙面前稍微吹一吹枕邊風,那麼陸行謙要是一氣之下把自己辦了也並不是不可能。

    “陸行謙現在開了你,按理說你不該把這個誤會隱藏的更深纔對嗎?”,對他們這種人來說水肯定是攪得越混纔會對自己越有利,這個江時寒不是不知道。

    胡海明接過服務生遞來的咖啡,他喝了一口,說:“因爲我需要你,要你重新回到設計部當設計師。”

    江時寒琥珀色的眸子微微動了動,他囁嚅着嘴脣,被胡海明的話整的有些不知所措。

    “你覺得我還會回去嗎?”

    江時寒收斂住那點剛有一些破土的心悸,他忍了忍,生氣的問道。

    胡海明哈哈一笑,咂咂嘴:“我知道你心裏憋屈,我保證讓你風風光光的回去。”

    他接着說:“你自己想一想,離開左葉你要去哪裏施展你的抱負和才華?設計師最寶貴的幾年你難道就要放棄掉。”,胡海明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他問道:“這個行業每年會進來都少新人,你心裏不比我清楚?”

    江時寒在胡海明的話裏面也產生懷疑,真的要錯過機會嗎?

    “你不懂事”,胡海明在一堆說教之後,把這句話又一次拎了出來。

    這話是陸行謙在那晚的飯局上用來敲打江時寒說的,今年胡海明也這麼說他。

    “你自己想吧,想通了我讓你風風光光的回來,做你的設計師,接手最好的資源。”,胡海明拿了外套,走之前用手意味深長的拍拍了江時寒的肩膀。

    江時寒進退維谷,現在所有的選擇都只有一個,回去。

    唐驍讓自己回去“偷”國府一號的文件,胡海明讓自己回去幫他東山再起,他自己也不願意再一次和成爲一名正真的設計師失之交臂。

    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般,江時寒覺得自己好像又被推回到了陸行謙的身邊。

    他苦惱地發着呆,目光轉向餐廳落地窗外是不是來來往往的行人,以及車水馬龍的街道。在俗世的紛紛擾擾裏,江時寒人生頭一回覺得原來生活裏面的算計和拉扯原來如此之多。

    他正發着呆,一旁的手機就震動了起來。

    “唐總,出什麼事情了?”

    “胡海明來找你了對吧,你還在猶豫什麼?”唐驍問他。

    江時寒不由的打了一個冷戰,他的眼睛往四周望着,可是一切並有什麼異常。

    “我……我會盡快做出決定的。”江時寒頓了頓,語氣委婉的說道。

    “不要儘快,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

    “陸行謙在勞務合同上給你標註的違約金100萬,你說我們的合同上應該標註多少的違約金合適?”

    唐驍低聲笑了笑,江時寒握着手機的手開始冷的發白,這個死衚衕到底該怎麼解開呢?

    “我會回去。”

    唐驍聽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之後,掐斷了電話。留在一臉發怔的江時寒癱在座椅上陷入沉思裏面。

    所謂萬劫不復,大概就是如此,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形單影隻。

    離開座位,江時寒邁着步子垂着頭往洗手間走去。

    剛轉過一個拐角,他一頭就扎進了一個結實的懷抱裏面。

    他被驚得一顫,立馬就要拉開距離查看情況,最裏面還不停的唸叨着:“不好意思,不還意思,你沒事吧?”

    “沒事”

    頭頂上傳來一聲磁性又低沉的悶笑,江時寒剛聽到他的聲音就愣住了。

    “不過看起來,有事的人是你自己吧?”

    陸行謙鬆開一直握住他胳膊的手,順勢擡起江時寒的下巴,仔細地打量了起來。

    “幾天不見,你是被誰欺負了?”

    陸行謙看着這人一副垂頭喪氣的狼狽樣,紅着眼眶魂不守舍的,陸行謙瞧着心裏覺得發緊。

    “說話,你到底怎麼了?”

    江時寒煩躁的打開陸行謙的手臂,他舔了舔自己嘴脣,擡頭問他:“你怎麼在這裏?”

    “正準備談事情,看到你純屬意外。”

    陸行謙一手插在褲兜裏,高大挺拔的身子擋在江時寒的面前,無聲的包裹着他。

    “唐驍怎麼你了,是不是他乾的?”

    他彎腰又湊近了點,神色嚴肅的看着江時寒。

    “要你管?”

    江時寒仰着臉,眸子裏充滿了委屈和倔強,他提高音量出聲質問。

    四目相對,陸行謙凌厲的眉眼裏全是擔憂和生氣,江時寒琥珀色的眸子裏流動着落寞和委屈,他單薄地身子在陸行謙的眼裏晃來晃去,惹得他不住地心疼和氣惱。

    陸行謙一把將人拉倒自己的懷裏,他咬着牙緩慢的說道:“不要我管要誰管,那個什麼張琦?還是唐驍?”

    江時寒被大力地固定在陸行謙的胸前,他扭動着:“滾,你又出錯藥了,亂喫哪門子的飛醋?”。

    怎麼掙扎都無濟於事,江時寒停頓了一下,突然他就握住拳頭,開始往陸行謙的緊實的胸膛上招呼,他邊打邊罵:“混蛋,都是混蛋,你們這幫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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