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琉終於唸到主題,她停頓了一下,換了一個語調道:“兩個賽道的先後順序,將由第一個主動上臺表演的舞者決定,現在——”
“有請我們勇敢的選手,舉手示意。”
在場的選手紛紛一懵,這是連抽籤都省了啊。
說是兩個賽道最後合作,但古典舞和現代舞各佔一派。
既有互相尊重的人,那麼就有背道而馳的人。
所以這個第一,不關乎實力,而在於面子。
安靜不到三十秒,立馬有人舉手了。
有了領頭羊,其他人自然不甘示弱。
幾十個人,光是人眼,自然看不過來,何況姜琉等人,連名字都叫不出來。
姜琉看了一眼導演,拿着麥克風道:“還請我們工作員,將鏡頭重新切一下。”
第一位上場的是古典舞的舞者。
等人上了臺,蔣勝生搶話道:“先做個自我介紹吧。”
對方點了點頭,“各位老師好,我叫常樂,作爲第一個上臺我很榮幸,我帶來的是一段古典舞,請大家欣賞。”
對方十分的自信,無論是談吐,還是氣質,都讓人頗有好感。
賈生比較直接,“那就開始你的表演吧。”
表演廳的畫面,休息室的舞者同樣可以看。
尤其是在常樂名字爆出來時,引發了不小轟動。
這讓臺上的姜琉很莫名,她對這個圈子不熟悉,只好小聲問坐的近的楊柔。
“他們爲什麼那麼驚訝?”
楊柔笑了笑,還沒來得及回答,突然聽見蔣勝生大聲念道:“常樂三歲學古典舞,十歲獲得少兒組古典舞冠軍,後又以舞蹈第一,進入的京都傳媒藝術大學。”
“這期間,她還分別獲得了少年組古典舞冠軍,以及全國大賽冠軍。”
姜琉倒沒覺得有什麼,真心誇獎了一句,“好厲害。”
賈生看了臺上準備的人一眼,補充道:“她今年才二十三歲,有這份膽量和氣魄,專注練舞,成就不會低。”
楊柔也點了點頭說:“確實,這次她來參加,我還挺意外的。”
姜琉立刻領會了這個意外是什麼意思,這麼有前途的人,不應該來參加綜藝纔對。
常樂適合更純粹的舞臺,爲舞蹈界發光。
姜琉在楊柔和賈生眼裏看到了惋惜。
不過人各有志,換一種發光也是發光。
音樂聲響起,只見舞臺中間的人,一身墨色長衫,動作柔韌有力。
哪怕只是隨意一動,也能營造一副水墨畫來。
場內安靜一片,姜琉緊緊盯着她的表情和動作,彷彿能從她身上看到國破山河碎的殘酷和難過。
一曲終了,她躺到在地,眼角一串淚珠滾落。
導師還沒來得及評價,坐在休息室的其他學院,已經“啪啪”拍起了手掌。
“太絕了!”
“不愧是常樂!”
“她是真的美啊!”
誇讚的聲音,從屏幕裏溢了出來,看得出他們對常樂的表演很滿意。
工作人員重新遞上話筒,常樂喘息了一口氣,期待的看着賈生。
姜琉作爲唯一代表場外觀衆的人,目光看向三位導師。
她這話看似在詢問,實際是在嘲諷姜琉,並且挖坑讓姜琉跳。
賈生皺了皺眉,楊柔解圍道:“雖然說術業有專攻,但場外觀衆也很重要,姜琉不如你從畫面,情感方面來說說?”
蔣生生抿了抿脣,轉瞬又和藹道:“也是,姜琉是演員,肯定見解獨特。”
楊柔眉眼失了柔和,一時間沒在說話。
蔣生生擺明了要爲難人,姜琉要是答的不好,很可能會被質疑演技,以及對角色的掌握。
左右都是死衚衕。
她看向姜琉,剛想說,要不我先點評吧,便聽姜琉開口了。
“我相信方纔的那段舞,跟我志同道合的人,都會覺得美。尤其是常樂動作的每一幀,截圖都應該可以做壁紙。”
蔣生生沒想到她會這麼說,氣的將捏着筆的手,放到了桌下。
指尖發白,可以想到力量之大。
常樂要的不是這些,禮貌說了一聲“謝謝”。
“至於情感,我也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最強烈的時刻,我彷彿看到山河破碎,一個愛國人士的落寞和孤注一擲。”
“她所期待的落空,以及這種結果的難過。”
姜琉話音剛落下,坐在休息室的舞者已經替她覈對了答案。
“我以爲姜琉看不懂,沒想到她竟然看懂了。”
“說實話挺讓人意外,舞者缺的就是讀懂自己的那個人,能讓一個局外人看懂,證明常樂這舞沒白跳。”
“什麼叫白跳,有本書你去拿常樂拿的那些獎項啊。”
“我一個現代舞舞者,跳古典舞,是瘋了嗎?”
“姜琉對常樂表達的情緒,理解的真到位。”
……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姜琉微不可勾了勾脣。
她目光看向常樂本人,“如果有說錯的地方,還請原諒。”
常樂搖了搖頭,“姜老師說的很對。”
姜琉笑了笑,把話遞了出去,“不如依次讓我們導師再點評一番,蔣老師,你覺得呢?”
蔣生生方纔一直盯着姜琉,根本沒怎麼觀賞常樂的舞蹈。
這會兒輪到她,她乾脆官方道:“你的舞蹈基本功很紮實,動作也很優美,不過想要更近一步,還需要加油。”
這話點評了跟沒點評一樣。
常樂知道蔣生生的爲人,說了一聲謝謝,便把目光轉向了賈生。
後者拿起話筒,嚴肅道:“剛纔有個動作失誤了,不過救場很及時。”
賈生說完看了一眼姜琉,“我知道空中控制身體很難,這方面,你可以請教姜琉。”
舞者裏不知道姜琉的人一臉懵逼。
賈老師說了什麼?
讓常樂請教姜琉?
請教一個外行人?
不理智的人,已經問出了口。
縱使他們百般不解,賈生也不打算再開口了。
常樂見他放下話筒,心裏有些失望,但仔細一想,賈生又沒說錯。
“謝謝賈老師。”說完她沖人鞠了一躬,但始終沒有對姜琉有任何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