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礙於場面並沒有戳穿他眼裏閃過的戾色。
“沒什麼，蔣勝看不慣我又不是一兩天了。”姜簡毅沒放在心上，拉着姜琉問，“來這麼晚，喫飯了嗎？”
姜琉搖了搖頭。
“我讓傭人準備，反正賓客散得差不多了，你倆今晚就住這邊吧。”姜簡毅寒暄了一晚上，生日的快樂沒體驗到，反倒是應酬的疲憊越明顯。
“我知道。”姜琉想了想又說，“爸，生日快樂。”
姜簡毅笑了笑，“有心了，時謹，趕緊帶琉琉去喫點東西。”
“伯父，那我們先過去。”薄時謹頷首，抓住姜琉的手往外面走去。
等兩人走遠，姜簡毅才招來管家。
“老爺，什麼事？”
姜簡毅停頓了兩秒，驟然眯了眯眼睛，“你是跟着我的老人了，十多年前有什麼特別的事嗎？”
他不相信蔣勝只是隨口一提。
管家思索了一番，搖了搖頭，又猛地想起什麼，恍然道：“倒是有一件事，薄總母親過世和父親入獄。”
“具體什麼時候？”
“差兩個月就十一年了。”
姜簡毅眉心一擰，這麼巧？
當年的事他問心無愧，只是他想不明白，蔣勝爲何突然提及這件事。
想太多的後果就是頭疼，姜簡毅揉了揉眉心，“算了，你讓人幫我盯着蔣家。”
“是，老爺。”
宴會的別墅，離姜家老宅只有百米遠。
姜琉晚上沒喫飯，這會兒餓的前胸貼後背。
兩人沒再停留，直接回了老宅。
剛進屋，傭人便迎了上來，“大小姐，飯菜在飯廳。”
“好。”姜琉衝阿姨一笑，轉身拉着薄時謹去覓食。
姜簡毅吩咐傭人準備的食物，都是姜琉喜歡的飯菜。
姜琉拽着薄時謹坐下，盛了一碗飯放到人跟前，“你也沒喫吧？”
這種宴會，跟赤朝宴請是一個道理。
喫不安心，還要費盡心思禮待其他人。
她一向最討厭繁文禮節，但爲了姜簡毅這個便宜爹，她勉爲其難能夠將就下。
可惜不巧，她今天要錄節目。
想起生日禮物，姜琉拿起手機給葉姿發消息。
[姜琉：我準備的禮物呢？]
[葉姿：放心吧，在車上。]
薄時謹想着事情，沒注意到姜琉的動作。
要是以往，他肯定會發現姜琉“不合規矩”。
因爲姜琉不喜歡在喫飯時，看手機消息。
他現在腦子裏，只剩下蔣勝那別有深意的一眼，以及那句十多年前的舊事。
不怪他敏感，主要是時間太巧了。
當年薄父性情大變，他追尋這麼多年，一直未曾有過答案。
姜琉發完消息，發現薄時謹還在神遊，她動作一頓。
“時謹，你在懷疑什麼？”姜琉放下筷子，毫不避諱問道。
“什麼？”薄時謹猛然回過神，對上姜琉那雙看透的眼睛，一時間，想好的藉口，全成了沉默。
姜琉看出他不想說，拿起筷子，給他夾了一塊她最喜歡的紅燒肉，“喫飯吧，再不喫菜該冷了。”
“時凝，我……”
薄時謹對上那雙認真的眼睛，心虛的挪開了目光，彷彿他被看穿了一般。
姜琉的筷子落在了不愛喫的青菜上，“如果你的謊言騙不過我，就不要說。”
薄時謹心裏咯噔了一下，再看向姜琉時，對方平靜的好似沒有任何事發生。
他陷入了沉默，頓時飯廳只剩下快遞撞擊盤子的聲音。
等姜琉喫完放下筷子，薄時謹纔開口道：“蔣勝說的話，我聽到了。”
姜琉優雅的擦了擦嘴，彷彿沒聽見薄時謹的話。
“還有兩個月，我媽去世十一年。”
姜琉愣住，而薄時謹已經站起身，走到了窗戶邊。
黑夜籠罩了夜空，一如當年的他。
驟然家變，無處可去，亦無法想明白。
風雲涌動，遮住的不僅僅是光，還有他的眼睛。
姜琉望着他孤寂的背影，酸澀又刺痛的感覺，蔓延至整個心臟。
她走到薄時謹身側，伸手握住他攥緊的手。
“薄時謹，我相信你，但我也相信姜簡毅的爲人。”
這是姜琉第一次稱呼姜簡毅的大名，而不是父親。
她是站在旁觀者來看，而並非姜琉。
薄時謹偏頭看姜琉，眼眸裏涌動着暗流，連帶着交握的指尖，也緊得泛了紫。
“大小姐，姑爺，嵐小姐回來了。”傭人站在門邊，打斷了兩人。
“她人現在在哪裏？”姜琉看向門口的人。
“在大廳。”傭人如實回答，“老爺還沒有回來。”
也就是說，姜嵐的去留，由姜琉定奪。
“好，我們馬上過去。”姜琉點了點頭，等傭人離開，她看向薄時謹，“要跟我一起去會會嗎？”
“嗯。”薄時謹沒有拒絕。
兩人手牽手到客廳時，傭人正好倒好水，遞給姜嵐。
視線相撞，對方率先打招呼，“姜琉，薄總，好久不見。”
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對方今日來的目的，不在她姜琉。
“嗯，需要我打電話嗎？”
“不用了，我給叔叔打過電話了。”姜嵐笑得疏離淡漠，絲毫不見先前的嫉色。
姜琉坐到她對面的沙發上，一時間誰也沒出聲，客廳靜默的有些可怕。
薄時謹挨着姜琉坐下，突然聽對面的人說：“薄總，可以讓我和姜琉單獨談談嗎？”
薄時謹皺了皺眉，不是很情願。
即便知道姜嵐的戰鬥力，敵不過姜琉，他還是擔心。
姜琉看向薄時謹，示意他放心。
“好，我順便找伯父有點事要問。”薄時謹站起身，在兩人之間來回看了一眼，隨後朝門外走。
姜琉的視線追着他到了門口，收回視線，正好對上姜嵐幽深的眼神。
“其實我很羨慕你。”見姜琉不打算先開口，姜嵐只好自發挑起話題。
姜琉表情不變，連坐姿也依舊保持着端正的樣子。
姜嵐嘲諷一笑，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再擡眸時，眼底盡是寒霜：“姜琉，我們都姓姜，憑什麼我低你一等！”
姜琉覺得好笑，“姜嵐，到底是我讓你低一等？還是你的心這麼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