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山寨小姑爺 >第二十二章 局中之局
    前往黃石寨提親的隊伍趕回到肖家大門前時,天色已經臨近傍晚,還未等肖守業父子二人下馬,門房就飛快跑上前,請大老爺與少爺先前往後宅正廳,說是肖老太爺有事相商。

    肖華飛讓杜蘭英先回院休息,又讓人通知小芹先安排晚餐,若是半個時辰內他們父子二人還未回院,就叫杜蘭英先行用餐,而後自回小樓休息不必等候。

    看着兒子到家後安排諸事,思路清晰井井有條,不復以往憊懶模樣,肖守業心中也是欣喜,看來兒子和他一樣,都是個知道疼媳婦的人。

    父子二人走入後宅正廳,行過禮後,肖老太爺吩咐肖洪先把晚餐上齊。

    用餐前肖老太爺只是問了一句,黃石寨之行是否一切順利,得到肖守業肯定的回答後,便不再詢問細節,僅是在用餐時,說了一句,這廚子做的菜沒有孫子做的順口。

    肖家正廳用餐時不許講閒話,肖華飛對此很不適應,前晚他問過肖寧才知道,是肖老太爺定的規矩。

    這條家規並不是爲了突顯高門大戶的規矩森嚴,當初定下這家規只是想讓子孫後代明白,肖家是白手起家,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必須珍惜食物,做事也當謹言慎行。

    晚飯喫得枯燥無味,肖華飛身爲一個喫貨,勉強草草墊了肚子,就隨着父親放下碗筷等肖老太爺談正事。

    肖老太爺飯量也不大,喫淨碗中那一小勺米飯後,不再用餐。

    待下人把碗筷收停當,上好三杯熱茶,連同肖洪都一起退出了正廳。

    肖華飛看這架勢,估計肖老太爺是有正事要和他們父子商談,便也馬上正襟危坐,一臉嚴肅。

    慢悠悠喝口茶,肖老太爺看眼孫子,纔開口說道:“今天縣衙鄭捕頭來過。”

    “父親,這鄭捕頭來所爲何事,捕班一共來了幾個人?肖家一向對他們多有打點,而且治家也嚴,應該不會有什麼把柄讓他們抓啊。”

    “來人只有鄭捕頭而已,肖洪陪着喝了杯茶,便打發了。”

    不再向肖守業問話,肖老太爺看向肖華飛,問道:“華飛,他所爲何來?”

    肖華飛皺着眉,眼神茫然,下意識回道:“不是我做的,這幾天我什麼都沒幹!我回來後想去詩會都沒去啊!那瀟湘閣紅袖...”

    憑着對兒子的瞭解,肖守業知道肖華飛以前雖然行事孟浪,但多年間絕沒有過惡行。

    肖守業聽到兒子說到瀟湘閣,馬上搶過話頭,急忙道:“父親,不管縣裏出了什麼事,肯定都不是華飛做的!前幾天他都老實呆在家裏,不可能出去犯事,而且昨天我和他一起去的黃石寨,他都不在城裏。退一步說,就算華飛以前真犯了什麼小事,大不了賠錢就是。”

    肖老太爺讓自己兒、孫搞得有些無奈,他本來只是想引導肖華飛的思考,可這父子倆來個所答非所問,甭管啥事都來個一切不認賬的態度。

    肖老太爺心想,看來以前自己對他們太過嚴厲,以致彼此間無法正常商討事情。

    他覺得以後至少得對孫子態度溫和一些,肖家以後還得依靠這唯一的孫子,因爲根本沒得選。

    但對這個肖守業這個兒子,肖老太爺卻有些怨念,早年肖守業說孫子小,不肯續絃他忍了,可等肖華飛一晃長到十四五歲,還是不肯續絃,弄的肖家只能把寶押在這根獨苗上。

    放下回憶,肖老太爺放緩語氣,對肖華飛說道:“孫兒啊,爺爺只是讓你想想,縣衙捕頭到家裏有什麼目的。”

    肖守業正要開口再爲兒子說二句話,便被肖老太爺用眼神嚴厲制止。

    此刻肖華飛也反應過來,這是爺爺想讓自己分析思考,透過現象發現事情的本質。

    他靜下心思慮片刻,開口問道:“敢問爺爺,以我肖家怕不怕這鄭捕頭。他能不能動得了肖家。”

    “不怕,他動不了!”

    “所以爺爺才讓管家陪着他,並沒有親自見他對吧。”

    肖老太爺點點頭,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才自信地說道:“莫說他一個小小捕頭,就是縣裏的周縣尉,也動不了我肖家。”

    “但俗話說得好,民不與官鬥,爺爺是在意他是否得了縣令的指使而來。若是姚安縣令想與我們爲難,這事恐怕不好辦。”

    “肖洪打聽清楚了,並不是張縣令指派,否則他就該拿出蓋着縣衙大印的排票。”

    “按肖洪這麼說,姓鄭的這次來就不是什麼正經公事。這些衙門小吏最愛尋找由頭喫拿卡要,莫不是他聞到了什麼腥氣?”

    見肖華飛思路如此清晰,對世情也有所瞭解,肖老太爺也有些詫異,看來以前是小看了自己孫子。

    他向肖華飛問道:“肖家不在意他這捕頭,不過你可聽說過,破家縣令這個詞?”

    肖華飛有些明悟,二世爲人的見識,終歸還是發揮了作用,他謹慎回道:“官字二張口,凡事可大可小,爺爺是怕有人拿小事做文章,來個上綱上線,針對我們肖家下狠手。”

    雖然肖老太爺沒聽過上綱上線這個詞,卻聽懂了肖華飛的意思。他心中對孫子看事情的眼光有些滿意。

    肖老太爺直接說出了對方來意,想進一步看看孫子是否有解決問題的能力,:“他來是爲了你拿走商隊貨物上黃石寨那件事。”

    聽到鄭捕頭居然是爲此事而來,肖華飛有些錯愕,拉自己家商隊貨關官府什麼事,但轉而他恍然大悟,急忙說道:“莫非有人想誣陷肖家通匪?”

    這回肖老太爺沒再隱藏自己對孫子的欣賞,呵呵一笑道:“對!”

    肖華飛聽到爺爺的回答,卻沒有驚慌,他坐直身體,搓着手指,思考着鄭捕頭如此行事真正目的。

    當聽到道“通匪”二字,肖守業有些忍不住,馬上替兒子、兒媳爭辯道:“通個屁的匪,我昨天去黃石寨親眼看過,那就是一羣被苛捐雜稅逼上山躲藏的逃民,明明是官府與鄉紳逼逃了自己的百姓,還要罵人家爲匪?!”

    聽兒子罵鄉紳肖老太爺倒不生氣,肖家沒有囤積過大量土地,在鄉下也只有個小莊子,才七八個僱工,爲這宅子裏補充些米菜。

    不過詬病官府卻是另一回事,他馬上衝肖守業說道:“閉嘴,你也到了不惑之年!還沒華飛沉得住氣。”

    肖守業重重呼了口氣,壓低聲音道:“父親教訓的是,肖洪可曾探聽出誰向鄭捕頭透的風聲。”

    “可以是張三,也可以是李四,他說了你就要信嗎?”

    肖華飛見爺爺有些生氣,連忙接口道:“爺爺,你的意思是不管這鄭捕頭說什麼,對目前情勢都沒有意義,而且這事背後必定還有他人主使對吧。”

    肖老太爺看向肖華飛的眼睛有些發亮,越來越覺得自己這孫子開竅了,他也知道肖守業那麼問,有順藤摸瓜下狠手的意思。

    可當下的問題還沒解決好,就是把浮在水面上的小魚,都抓乾淨又有什麼用,而且這件事根本不是表面這麼簡單!

    肖華飛又思慮片刻,對肖守業說道:“父親稍安勿躁,那背後的人敢買兇殺我,敢誘使官府中人出手,不會這麼直白地給出破綻讓肖家抓,如果我們真抓了那個頂到前面的替死鬼,反而肖家可能就真變成咬了香餌的大魚!”

    肖老太爺伸手點了點肖守業,說道:“天塌不了。”

    聽過肖華飛的分析,肖守業也冷靜下來,想清了前因後果,如果真按他剛纔所想,要找出那個向鄭捕頭誣告之人,以肖家的財力與人脈並不難,無非就是那些城中的社鼠無賴。

    肖家在姚平縣這些年,家風一向嚴謹,凡是縣裏有個災情或是修橋鋪路,也從沒吝嗇過錢糧。

    不過真要對誣告人下狠手查問,能揪出背後主使當然都好,可如果沒能揪出主使之人,反而會引發更大的麻煩。

    官府那裏肖家可以輸通,但背後主使之人,必會弄出什麼風言風語或者煽動民議說肖家心狠手辣,憑白壞了多年的名聲,太得不償失。

    整件事情到如今,讓肖守業有些投鼠忌器,便沒再發表意見,但事關兒子的安危,他卻沒有馬上拿得出手的好辦法。

    他有些急切地看向自己的父親,希望肖老太爺能拿個主意。

    大廳中安靜下來,肖老太爺也不理會兒子的目光,伸手又拿起茶杯喝了口茶。他只是偶爾用眼睛看向肖華飛,似乎在等着孫子想出破局之法,孫子今天的表現可以說讓他有些驚喜。

    肖華飛大腦高速運轉着,從那暗夜中伸過窗戶的刀影,到今天誣告自己通匪的陰招,看來這背後之人肯定是要自己的小命了。

    不過查出背後主使的事只能先放放,當下必須先解決眼前的問題,不能再讓人拿這事做文章,

    約有半盞茶時間,肖華飛大致有了解決問題的方向,他向肖老太爺問道:“爺爺,我家在姚安縣裏可曾與人結怨。”

    肖太爺望着孫子,笑了笑道:“未曾與人結怨,但也處處結怨。”

    肖守業怕兒子聽不懂,解釋道:“我們從未主動同別人結下過仇,不過作爲姚安縣最大的商家,呵呵,太有錢或是擋了別人的財路,就已經是處處結怨,所以你爺爺才把家規定的如此森嚴。”

    肖華飛點點頭,雖然早已猜到了答案,但總歸是要問一問,既然沒有假想目標,那就只有直搗黃龍破了這個局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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