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山寨小姑爺 >第八十五章 趨吉避凶
    縣衙二堂,張景清屏退所有下人,只有趙先生與他二人坐在堂中商議如何應對齊大年。

    張景清道:“沐林兄認爲齊大年剛纔的話是何意?”

    趙先生微微一笑說道:“想必大人心中早已明白,齊大人所講的和五年前是否有區別。”

    張景清搖搖頭,嘆了一口氣道:“如之奈何。恩師榮升禮部尚書,眼看相位有望,若在此事上不遵從他們,恐怕...”

    趙先生衝張景清一拱手道:“在下恭喜大人恩師高升,可是這和大人又有什麼關係?齊大年當年不過一個小小的七品工部理事,今日已是位卑權重的實權吏部主事,大人可想過其中道理?”

    張景清又怎會不明白,京中的那個權力圈子,有些能量的官位始終都由豪門把持。

    就算需要皇帝御批,可候選人都是豪門子弟,這次批給張三家,下次自然輪到李四家。

    他們這些人已經把有點油水的職位都牢牢握緊在手中,哪怕給吏部看大門的門房,說不上就是哪位大人小妾二舅家隔壁鄰居的表哥。

    這種事京城中的平頭百姓都知道,趙先生說得不新鮮,關鍵是如何破局。

    張景清從做官那天起就打定主意,他始終願意當人家手中的棋子,但不再想當棄子。

    擡頭看看外面的太陽,門外知了叫得分外起勁,傳入他的耳中就像一聲聲嘲諷。

    難道像他這種寒門出身的官員,經過三番五次的煎熬就只配做他們的藥渣,喫幹抹淨後倒入陰溝當中。

    張景清心中不服,齊大年他們不就是有個好老子、好爺爺,自己祖先只是黔首就該任他們魚肉不成?!

    書上說天道酬勤,是對是錯?

    究竟是這個世道錯了,還是他自己錯了。

    張景清在心中無力嘆息,他勢單力孤鬥不過任何人,一個齊大年已經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趙先生見他不答,繼續低聲說道:“他們在京中對這次外察的事都不敢發一言,此番來找大人不過是又想借着大人曾經的名聲作文章,按說此事有利有弊,若是事後有人力保也未嘗不可。”

    張景清自己知道答案,不會有人保他,如果聽齊大年的指使,再上書指明裏責任盧丞相,暗中又是罵皇帝,估計後果不只是罷官這麼簡單。

    重熙皇帝這幾年帝王之術越發高深,再看到張景清的大名定會記起前事,然後心中一高興,先升他的官再讓他出使東蠻。

    理由很好找,討要鏡泊之役丟掉的疆土,順道迎回當年陣亡將士遺骸。

    那張景清的骨頭渣子可能要徹底扔在關外,死都回不了祖墳。

    可是如果得罪齊大年這夥人,後果也不樂觀,齊大年以外察主事身份來找他,就已經說明問題。

    張景清不配合他們,這次外察考評恐怕會很差,說不定會被髮配到更遠的窮山惡水當個靖邊官。

    想清前因後果,張景清直接問道:“世間安得兩全法,沐林兄與我不分彼此榮辱與共,還請直言。”

    趙先生也在等這句話,身爲幕僚不能逼着東主按他想法行事,那樣對二人今後的關係有不好的影響。

    趙先生成竹在胸打開摺扇輕搖起來,說道:“這齊大年其實不是讓大人去罵最上面那位爺,”他用手指了指天棚。

    “他們其實是想借着這次賣帽子的事,把盧相爺拉下馬。大人的恩師已經古稀之年,恐怕用不了幾年便要告老。他老人家執掌禮部後離這個位置已近在咫尺,說不想在告老前嚐嚐一人之下的滋味,誰也不信吧。”

    趙先生先用三言兩語,點破此番朝中又要掀起鬥爭的本質。

    然後他看向張景清,又把後面的話留在口中。

    這些事情張景清未必看不破,不過他只想知道解決辦法。

    “沐林兄不愧家學深厚,可當下我到底該如何行事,請只管說,我照做便是。”

    聽到此話,趙先生心中對未來升起濃濃的期盼,沒有誰比他更希望張景清有一天也能坐一坐那一人之下的位置,到時他趙沐林就不再只是個幕僚先生,而是大晉的隱相。

    若有那一天,他一路行來所有的隱忍,所有的委屈,都可以得到百倍,千倍,乃至萬倍的回報。

    趙家將以他爲榮,而不是那個從小倍受爺爺寵愛的長房大哥。

    “大人還是要上書...”趙先生剛說半句,張景清便打斷他,急道:“萬一忠言逆耳,觸怒陛下,這回可再也翻不了身啊。”

    趙先生擺說止住張景清有些急切的追問,平靜的說道:“上書也分如何上,大人不必心急,此事自然由在下捉刀,而且已經完成。再者大人認爲您那位恩師真的有機會染指相位?”

    趙先生不慌不忙從袖中抽出一本奏疏遞給張景清,看樣子是剛纔在耳房中才寫好,墨跡尚未全乾。

    張景清急不可耐地打開讀起來,嘴裏說道:“恩師雖然年紀大些,但畢竟是重熙初年的進士,仕途上雖有波折,但以我看也未必沒有機會。”

    趙先生則笑呵呵說道:“重熙初年啊~好久遠的年景,那時在下與大人應該尚未開蒙。”

    張景清眼晴看着奏疏,仍然可以回答趙先生的提問:“何止未開蒙,陛下御極四十整年,恩師考中進士時,你我二人那時恐怕說話都不利索。”

    “這就是了,若在下沒記錯盧相爺可是重熙十九年的進士,比大人的恩師可是晚了快二十年啊。雖然盧相爺年紀比您恩師還大些,可是相位歸誰完全不看這些。”

    聽到趙先生的話,張景清放下才看了一半的奏疏,這前一半沒有太多新意,不過是說些維護讀書人才能入朝當官的場面話,勸告朝廷必須堅持選用進士出身的讀書人爲官,不可將國家官職論銀兩多寡賣給巨紳富賈。

    張景清的內心卻多少有些失望,都是一些正確的廢話,算是站在讀書人的立場上言事,雖不至於過於觸怒朝廷的二位頂級大佬,但也沒什麼亮點。

    說直白些就是二頭不得罪,可是騎牆遊走向來是官場大忌,難道趙沐林不知道?

    張景清壓住心中的浮躁,順着趙先生的話問道:“那相位歸屬不看資歷,聲望,又能看什麼?”

    “大人話本是沒錯,但放在重熙朝就不合時宜,本朝官員升遷貶降只看聖心,其他一概不足論。大人的恩師正因爲門生故吏遍天下,聲望也足夠高,所以才離相位越來越遠。”

    張景清感到疑惑,這個層次的話題他沒有接觸過,皺眉問道:“此話何解,恩師他老人家雖然官位升得慢些,但從未被外放。所任官職的也都是些清貴職位,這都是成爲丞相的必經之路啊。”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