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覺睡到大天亮,也真是奇怪了,和白霽同屋兩晚,我完全沒做噩夢。
晚上接了生意,白天不宜再去遊玩,一整天都泡在酒店裏,喫零食看電視劇。
而我的同屋室友,伴隨着我嚼薯片的聲音,斷斷續續睡到了下午四點。
他到底是有多困啊。
“現在收拾東西退房嗎?”時間差不多了,等會去喫個晚飯,就要前往榮興花園。
白霽依然懶洋洋的,他剛又去洗了澡,已經換好衣服:“先不退了,不在乎這一天房錢,明天一早結束,還能有個休息的地方。”
也好,反正兩千塊錢都到賬了,等會還有試睡的費用,一百多塊的房錢,去去吧。
我們二人去外面隨便吃了頓晚飯,打車前往榮興花園。
位於容城近郊的別墅區,榮興花園,的確如名字一般,像花園一樣。
提前半小時到達,我們和門口的保安說明了來意。
“在你們之前已經有人去別墅了,是業主的親戚,我已經和業主確認過了。”保安把我們帶去僱主的別墅,路上說明了情況。
和僱主一起試睡的情況也有,多半是家裏有什麼貴重的東西。
能在榮興花園買得起別墅,是有錢人自不必說,家裏的裝修擺設也肯定很名貴,怕我們損壞或者偷盜。
我能理解。
不多會,我們走到僱主的別墅,院門還有各別墅的名字。
榮錦園,聽着就很吉利。
“到了,就是這。”保安替我們按了門鈴,見有人出來開門,他便往後撤了撤,“你們進去吧,我去忙了。”
說罷,逃也似的走了。
我心說保安怎麼怕成這樣,直至見到開門的人,我徹底明白了。
“就是你們啊。”
開門的是一位大約五十多歲的中年婦女,體型稍矮偏胖,嗑着瓜子斜着眼打量我們一番,讓出門口的位置讓我們進去:“住一宿房子而已,花這麼些個冤枉錢請兩個沒用的人,真是錢多了燒的。”
本以爲這次是份美差,在大別墅裏睡一晚就能輕鬆賺到回去的路費和試睡費。
看來我想多了,躺着賺錢的好事,我不配。
饒是中年婦女態度惡劣,我依然從包裏掏出名片來,雙手恭敬地遞給她:“你好,我叫裴沐,這是我的名片。”
中年婦女嚼着瓜子皮往地上一吐,傲嬌地接過去看了一眼:“凶宅試睡員……我看都是騙子。”
行吧,既然沒辦法溝通,那就不溝通了。
我看了白霽一眼,他一直站在我們身後,觀察着房子。
進門時我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中年婦女的身上,還沒來得及看房子一眼,等我掃視之後才發現,電話裏僱主說她侄子一進來就有種壓抑的感覺,根本沒有說謊。
客廳,尤其別墅的客廳,大多都會設計成明亮簡潔,亦或是田園風格的溫馨舒適感。
而這棟別墅,以灰色和黑色爲主色調,偏霸總黑曼巴風格,女頻小說中經常出現的霸總的家,換到現實,還真讓人難以接受。
除了裝修風格之外,客廳內還掛着幾張抽象派系的油畫。
在這樣的房子裏住兩天,就是我也得抑鬱。
“不好意思,我們需要看一下整棟別墅,這期間我會用手機錄像。”我說完,見中年婦女就要反駁,我又補充了一句,“如果您不願出現在鏡頭中,可以走在我身後。”
“那怎麼行!”儘管我不侵犯她的肖像權,她依然不同意,“別墅裏的東西都很名貴,不許拍照錄像,誰知道你們錄像後會拿去幹什麼。”
我禮貌地笑了笑:“您放心,雖然凶宅試睡員是很小衆的職業,但我們也有職業操守,視頻只用於最後判定房屋是否能長期入住,判定後我會立刻刪除。”
“那也不行。”中年婦女大聲嚷嚷着,說話時還誇張地揮動着胳膊,一副要撒潑的模樣,“我到這來就是看着你們,誰知道你們是什麼人,有沒有壞心思。”
遇上難纏的主兒,又不講道理,如果一再退讓,恐怕往後的幾個小時都要看她臉色。
我是來工作,不是來受氣的,雖說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可眼前中年婦女也不是給錢的上帝,我憑什麼受她的氣。
於是我不急不躁,掏出手機來,依然笑着看向她:“女士,您如果一直阻礙我的工作,那我只能和請我來的人闡明事實,我人來了,錢也收了,退回去是不可能了,如果屋主同意我什麼都不做……”
我聳聳肩,後面的話不用我說中年婦女也明白,讓她自己選擇。
中年婦女罵了一聲,碎碎念地走開了:“拿了錢還想什麼都不幹,想得美,你們愛幹什麼幹什麼,我才懶得管。”
這種人,是典型的欺軟怕硬,拿着雞毛當令箭,把這當成她自己的房子了。
我沒有理她,招呼了白霽一聲,打開手機錄像功能,開始巡視整棟別墅。
別墅很大,除了客廳是黑曼巴的裝修風格以外,廚房和衛生間也都是用極其壓抑的色調相匹配。
黑色的佈局,配上慘白的燈,如此鮮明的對比,把壓抑的氣氛發揮到極致。
偏偏還擺有如客廳巨大的抽象畫,壓抑中多了恐怖的元素,把人逼瘋自殺還不至於,至少心情肯定不會好。
光是巡視一樓就耗費一些時間,我和白霽又走上二樓。
半天沒說話的白霽走在我身後,看着樓梯處掛滿的抽象畫作,哼了一聲:“平時沒覺得什麼,一到凶宅,你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那是,什麼工作幹什麼事,在面對客戶的時候,我總要把最職業的一面表現出來。
我微微一笑,有些自豪:“其他不說,論凶宅試睡,我是專業的。”
說話間來到二樓。
整棟別墅一共三層樓高,還有一層地下室,我想着先轉完樓上,再去地下室看看。
二樓總共有兩間客房,不過不是用作住人,而是用來擺放一些收藏品。
進入其中一間房,引入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的展品櫃。
房子的主人,似乎特別喜歡收藏一些奇奇怪怪的古董玩意。
“古玉,瓷片,鳳冠……”我看着展櫃上的東西咋舌,“這枚胸針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