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嫌棄的寵物》19
你正處於驚醒後鬆弛下來的混沌之中,思緒在深夜的無邊闇昧裏,逐漸沉落。
這樣的時刻,適合一些微妙的、空白的情緒發酵,她的聲音是細細的鉤,溼軟的尾調,勉強懸吊着你。
你得以喘息。
沒用太長時間,你收拾起鬆散的思緒。
你起牀,來到門旁。
你聽見她的聲音,很清晰。
你什麼都沒想。
你的手指輕輕停留在門板。
你好像能隔着這樣的距離,摩挲到她哭泣的顫音。
你打開門。
她整個人措不及防地向前歪倒。
你沒有幫忙。
所以她的腦袋撞在了你小腿。
她很小聲地痛叫了一下。
她扶着你的小腿。
她的額頭抵着你。
她的發,散落在你腳踝,細順,涼滑。
“虞斐。”你平靜地叫她。
“阿聞……”
她沒有顧及自己。
她擡起手。
她很輕、很小心地,揉了揉你。
好像是怕你痛。
“阿聞。”她把臉貼在你的小腿,像一隻貓咪,安慰地蹭了蹭你。
你感到,從骨頭縫裏,向上蔓延的癢意,捏住了你的呼吸。
你微微俯下身。
你的手撫過她的發,柔滑的臉落在你掌心。
你摸到淚水。
你想那或許代表着苦澀的意味。
你的親近讓她明顯雀躍起來。
你蹲在她面前,視線和她平齊。
她的眼睫還很潮溼。
但她認爲,你終於不再生氣。
你看着她。
你開口:“虞斐,回去。”
她微微睜大眼睛。
她好像又要哭了起來。
“阿聞……”她哀哀地央求你。
你沒有表情地看着她。
你仔細地端詳她的所有不安與惶然。
你意識到,她的所有情緒,都把控在你手裏。
她這麼痛楚,因爲怕你不喜歡她,因爲怕你將她丟棄。
你和她僵持。
你輕聲說:“虞斐,聽話。”
你將她抱回客房。
這次,她始終很乖很安靜。
第二天,你打開客房的門。
你看到守在門後的她。
她的眼睛哭得紅腫,
她應該已經等待了你很久。
但因爲你只是站在那裏,所以她也只是小心又渴望地看着你。
你向她伸開雙手,她迫不及待地撲向你。
她試探着踮起腳,摟住你。
她不安又感激地喚你:“阿聞……”
你抱着她,她在你懷裏戰慄。
好像心有餘悸。
又好像很甘心,只要最後不離開你,做什麼都可以。
你在訓練她。
手段並不比訓練一隻寵物高明。
你告訴她,每隔兩小時,它會響一次。它響之後,她就應該去洗手間。
“虞斐,明白嗎?”
她總是看着你,你疑心她並沒有聽進去。
所以你不得不重申好幾遍。
她現在還是很難自己判斷上洗手間的時機。
你選擇用這種方式,讓她建立新的反射。
她不能總是依賴你的聲音。
你觀察了她半天。
鬧鐘鈴響,她總是下意識看向你。
進步還是有一些的,你告訴自己不能着急。
你在客廳里加裝了新的監控設施。
她好奇地湊近用鼻子嗅嗅。
你指着鏡頭告訴她:“我能在這裏看見你。”
她好像不太明白,但是你不在意。
她也不在意,她趴在你的膝蓋,小心地蹭進你的懷裏。
她用鼻子又嗅嗅你。
你回到公司,照常上班。
你的下屬總是偷偷看你。
他們驚異於你將年假攢到一起放了整整半個月的假,更驚異於這半個月你居家辦公,依然沒有給他們半分摸魚餘地。
他們說你肯定失戀了,頗受打擊。
你不理睬他們。
你坐在辦公室,打開電腦,看到她。
她正似懂非懂地翻閱一本插畫,電視上播放着教育頻道的一檔欄目。
鬧鐘鈴響,她扭頭,叫了一聲你的名字。
因爲你不在,所以她愣愣地低下頭髮呆。
鈴聲響了很久,你一直看着她。
她慢吞吞地起身,把鬧鐘關掉,然後走進洗手間。
沒多久,她再次出現在鏡頭裏。
但她好像沒有剛剛那麼平靜,她焦急地看向門的方向。
她走近門,她坐下。
她抱着膝蓋,想要開始等你。
這種狀態持續了整整一個小時。
她一動不動。
你在工作告一段落後,對着監控叫她:“虞斐。”
你看到她擡起腦袋。
她站起身。
她開始在客廳裏找你。
“阿聞……阿聞……”她着急地喚你。
你便又叫了她一聲。
她看向了你。
隔着鏡頭,你被她注視了。
你屏住呼吸。
你下意識伸手,遮掩了屏幕。
沒人知道你爲什麼躲避。
這天,你準時下班,下屬們歡天喜地。
你回到家,打開門,她迎接你。
你看着她,你告訴她,你要去超市採購,讓她和你一起。
可她一直喊你的名字,摟着你不停掉眼淚。
你嘗試一些允諾,但她顯然沒有聽進去,在你懷裏搖頭。
她好像怕被你丟棄。
你決定:
a、要求她和你出門
b、哄她,再過一段時間讓她慢慢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