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開手機，學校論壇和羣裏已經炸了。
內容大致都是些她和肖和，還有那個被她毀了的比賽，一時間衆說紛紜的討論後果。有說她做的對的，也有批評她不顧學校聲譽的，更老的還有她和周曜的花邊緋聞
一點激不起興趣，她草草掃了一眼。
直到周曜發來消息，她才退了消消樂，點開微信。
“到辦公室來。”
蘇彌隔着屏幕都能感覺到他的冷臉，閉了閉眼舒展五官，起身胡亂套了衣服下牀。
不緩不急的，儼然一副做好了捱罵的準備。
同寢室有女生回來，看見她，眼神複雜中夾帶一絲厭惡。
她習以爲常的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緩了緩神，才扭頭瞥回去，眼神冷的像下一秒就會掏出刀砍人。
女生被她眼神嚇到，變了臉色，拉了簾子進牀。
世界又變得一片安寧。
蘇彌嘲諷地笑笑。
她快步走到教學樓的二樓，找到中間那間，上面寫着“導員辦公室”。
她也不敲門，就這麼走着進去，往中間一站。
“蘇彌，我發現你是越來越沒分寸了！”門一開就是一陣訓斥。
周曜眼都沒擡，坐在辦公桌旁，手撐在眉骨，金絲眼鏡被擱置在一旁。
“你知不知道你這麼鬧，保研名額一個都別想要！。”
蘇彌手擺弄着代購發過來的圖片，壓根沒好好聽，專心致志的挑選各大品牌新出的球鞋。
“我知道啊。”她一臉無所謂，眼底滿滿的不在乎，“只要肖和也沒有，我就無所謂了。”
周曜被她懶散的樣子氣的不輕，陡然間拔高了音量
“蘇彌！”
蘇彌被嚇得微顫，手指不小心點開一張圖片。
像是沒料到周曜能這麼生氣，過分的事她一向沒少做，這次也沒當回事。被突然的一嗓子吼得有點手足無措，呆呆的站在原地。
她收了手機，臉色變得冰冷，一點沒有妥協的意思。
兩個人誰都不開口，偌大的辦公室內一時無言，安靜至極。
“小叔叔。”
一道清冽溫和的男聲打破了她的窘迫。
蘇彌回頭，看清了身後推門走近的少年。
是中午便利店裏的人。
男生氣質周正，身形寬大落拓。內雙薄脣，鼻樑高挺，深褐色的眼曈溫和明亮，輪廓清晰，右眼下方有一顆淡淡的淚痣。眉眼間還帶着點少年的混不吝，周身滿滿的少年氣。
氣質溫和親近，是大多女生都會喜歡的類型。
周衍走近，眼神輕微掃過蘇彌，習慣性的頷了頷首，徑直的走向坐着的男人，淡淡開口。
“校方說這件事需要當事人做個說明，因爲是直播內容，怕對學校影響不好。”
他語氣溫和，周曜的氣被帶走了一大半。
周曜戴起眼鏡，擡眼對着蘇彌，沒好氣的警告：
“等會公開好好道個歉。”
“不要。”
蘇彌聲音淡淡，不容置疑。
“不可能。”
沒人迴應她。
空氣一下子又回到了凝固的狀態。
辦公桌前後的兩個人對峙暗流涌動，一個在壓抑着怒火，還有一個任性的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
周衍站在辦公桌前，隱隱的感受到兩個人僵硬的氣氛，他下意識搓了搓食指，想要開口緩解：“其實”話沒說完，就被狠狠嗆了。
“有你什麼事兒！？”蘇彌聲音沾了冷，眉眼間戾氣明顯。
周衍一噎，手上動作頓了下來。
他眉頭不自覺的擰了起來，心底掀起一股淡淡的怒意。
抿抿嘴脣，最終還是沒開口。
“我不會道歉的老周，這件事我沒有錯”蘇彌把視線移回來，聲線稍稍放鬆了些。她搖頭理了理髮絲，露出清秀的額頭，倔強的開口：
“我知道你想讓我保研，但是你知道的，這個名額我可以不要。”
“但是不可能道歉”。
空氣像是停滯了，她一口氣說完，不敢擡頭看，等着對面發飆受罵。
有風從窗口進來，吹落了桌面上的白紙，飄到蘇彌的腳下。
蘇彌嚥了口口水，半晌後，才從喉嚨裏艱難的擠出幾個字
“老師，對不起。”
少女低着頭，露出一截白皙的後頸。
明明纖細的好似輕輕一擰就會斷掉，卻透漏着一股子倔強和狠勁，給她覆上了一層獨特的味道。
飲水機繼續呼呼的，顯示加熱。
好半天，空氣中才傳來周曜無奈的聲音。
“知道了。”
他說完徑直離開了辦公室，剩下蘇彌和剛剛進門的少年。
事情得到了解決，蘇彌心情不自覺地變好，她關了手機，把眼睛放到了面前人身上。
蘇彌有盯人的習慣，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長相的原因，看人天生多了點勾引的意味。
“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她問。
對面人一頓，顯然沒想到她會這麼直接地開口問。
“我嗎？”少年聲音明朗清冽。
蘇彌挑挑眉，“不然？”
“沒有吧。”周衍抿着嘴答了，伸手端起桌子上的水，淺淺的喝了一口。
不知道爲什麼，他感覺自己耳朵紅了一圈。
“那我爲什麼會覺得你眼熟？”
雖然這句話這麼說出來顯得她有病一樣，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問了。
對面人一臉懵，彷彿下一秒就能蹦出：你問我啊？這幾個字。
被一道開門聲打斷。
“你好。”
兩人紛紛擡眼，看見個長相白軟的女生。
“請問，這個表是交到這裏嗎？”女生眼睛大大的，滿滿無辜樣，她看向蘇彌。
“不知道。”蘇彌回的乾脆利落。
那女生又把視線移到周衍臉上。
“交給我吧。”他好脾氣的接過。
女生臉上笑都掛不住了，看着面前清俊的男人，叫出了那兩個蘇彌意料之中的字。
“學長。你有女朋友嗎？”女生報出手機，望着他。
“我不是你們學校的。”他淡淡開口，像是要拒絕。
蘇彌心底掀起點驚訝，扒拉消消樂的手指頓了下。
這年頭還有能拒絕軟妹的男人。
下一秒，就打消了她的念頭。
“也沒有女朋友。”
好吧，果然是，男人的本性。
手機鈴聲不適時地響起，她接了電話後，往系辦走去。
“那我可以加個”
砰的一聲，剩下地話被她關在門內。
喋喋不休地話砸進蘇彌的耳朵，月亮照上樹梢，才結束了漫長的訓話。
“走吧。”周曜大手一揮。
“得嘞。”蘇彌笑着揉了揉發頂。
“下次不要再有這種事，論壇已經清空了，對外就說不知道。”
“行。”
“還有——”周衍話沒說完，蘇彌揉了揉耳朵。
“周導員，你再這樣明天就有人寫我們倆的辦公室的同人文了。”
周曜和她是難得的忘年交，兩個人很早就認識，在蘇彌小的時候，蘇父就和周曜拜了把子。兩個人交流和朋友一樣，幾乎是看着她長大，趕得巧成了她的學生，周曜堂堂副校長兼導員，給她解決了不少問題。
“還有，記得定時去檢查。”
“不去。”蘇彌扒拉手機，“我都好了。”
“不去就給你爸打電話。”
“你打唄，你看你下的去手傷你老弟兄的心不。”她滿不在乎的。
蘇父蘇母的心這些年都放在她姐姐身上，她看病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周曜在安排，也不敢給家裏人開口。
“小彌。”
“聽話一點。”周曜聲音頗爲無奈。
“知道了。”蘇彌不喜歡這個話題，她轉了轉眼睛。
“中午那人是誰？”
“我侄子。”
“我以前怎麼沒見過？”
周曜看她一眼，“幾年前剛回的平城，之前和家裏在外地。”
“你關注這個幹什麼？”見她對自己事不上心，周曜心情不悅。
“他好看。”蘇彌毫不避諱。
“而且，有點眼熟。”
周曜笑笑，“少招惹人家乖孩子。”
夜晚的風吹的不停，蘇彌無意識地往前走，她到最後也沒能知道那人叫什麼，自顧自地出神。她在腦海裏不斷地搜索。
自己到底是在哪兒遇見了他。
圖書館外的路邊種着一排矮小灌木，初春時節，舊枝椏耷拉下來，蘇彌沒防備，擦了上去，雪白的手臂被劃出一道紅痕。
疼痛感把她拉了回來，她擰起眉搖搖頭。
怎麼了這是。
她理好思緒，腦海裏浮現周曜地話那個白軟的妹子。
“少招惹人家乖孩子。”
乖孩子？
“也不知道是裝的還是真純”。她輕呲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