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母懷裏的那一隻。

    “好可愛的小傢伙,真乖!”韓星移拿手擼貓,愈發愛不釋手:“就是不知道哪個壞蛋傷了它的耳朵!”

    “你說的壞蛋,應該是我。”溫南星起身走近,伸手剛要摸那隻黑貓。

    “喵嗚!”黑貓兇兇的朝她一吼,藍色的眼珠子一圈兒詭異的紅,面對溫南星的時候,那紅色尤其的濃。但它還是看着溫南星髮髻裏的那個閃着紫色光的繡花針打怵。於是它往韓星移的懷裏鑽了鑽,只露一個屁股給她。

    溫南星哼了一聲,拿出一顆圓溜溜的大珍珠,拋到空中,黑貓的耳朵很靈,又改不了愛玩兒的天性,它一個激靈轉身跳了起來,去抓珍珠。

    溫南星一擡手,珍珠回到手中。

    “喵嗚!”黑貓彷彿在控訴。

    溫南星莞爾,從髮髻中拿出繡花針,在大珍珠上細細的刻了一圈兒符。

    “婆婆,魚龍巷有沒有人會打眼兒的?”溫南星問道。

    龍氏:“……有,就在你說的那座破城隍廟邊上,一個草棚子裏,那個整日醉醺醺的老頭兒,他是個雕刻匠。”

    溫南星帶着珍珠去穿孔,韓星移和文如意也跟着。

    一路上,韓星移將自己和文如意抓的蛐蛐兒都一個一個的介紹給溫南星看。

    “對了,娘子姐姐,我們除了抓到了五隻大蛐蛐兒,還撿到了一個漂亮的蛐蛐罐兒!”韓星移開心的說着,讓文如意拿出來蛐蛐罐兒。

    “先生,其實也不是撿到的,”文如意將罐兒遞了過去:“這是我走的時候,從我屋裏帶出來的。那天昏迷之後,就將它給忘了。”

    說着,“嘶”了一聲,手指頭不小心被蛐蛐罐兒給劃了個小口子,一串血珠流了出來。

    “快扔掉!”溫南星臉色大變。

    就是這個東西!

    “你說它是從家裏帶出來的,只道是誰給你的嗎?”溫南星心道不會又是白母吧,她竟膽敢在文家動用邪法?

    “是白神婆,”文如意看先生臉色難看,也知道這事兒有些嚴重:“當時我被鬼魂糾纏,晝夜難安,有人向母親推薦了白神婆。她便將這個蛐蛐罐兒給了我,讓我每天燒香祭拜。”

    “之後呢?”溫南星聽着,淡聲問道。

    “之後好幾天是清淨了,只不過老感覺眼前蒙着一層看不太清楚的霧氣,有時候在霧氣裏能看到幾條長長的長毛的柱子,會動……”文如意回憶道。

    “後來有一天夜裏,那些鬼魂又出現了,並且還在霧氣中跟什麼東西爭吵鬥法,吵得我頭都要裂開了。然後我再醒來,就見到先生了。”

    說着文如意突然痛苦的捂住腦袋,眼中閃出一絲紅線。

    “快!跟我念!”溫南星清澈的聲音響在文如意的耳邊:“命魂清明,英魄凝精……”

    文如意咬着牙,右手緊握滿是符文的骨哨,掙扎出一絲清明,艱難開口:“命魂清明,英魄凝精……”

    溫南星又道:“啓吾法眼,以觀本行……”

    文如意跟着她念完一遍凝神決,腦中的轟鳴和疼痛減弱。

    “星移,去對面的茶肆買一壺滾燙的熱茶來!”溫南星急聲對韓星移說道。

    韓星移看文如意的樣子很嚇人,知道這是大事,將黑貓往他懷裏一塞,跑去了對面的茶肆。

    剛煮開的熱茶壺被拎了過來,溫南星接過之後,對着那漆紅的蛐蛐罐兒就要澆上去。

    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雙手,死死地捂住了茶壺嘴。

    “顧郎中?”溫南星皺了眉頭:“顧郎中快些鬆手,這茶壺燙的很。”

    顧郎中臉色泛白,他沒有撒手,任憑滾燙的茶壺嘴烙在自己的手心上。

    “求溫娘子把它給我吧。”顧郎中白着臉說道。

    “爲何?顧郎中可知這乃是邪物!”溫南星道。

    “要是毀了它,我便再也見不到我的妻子了,請溫娘子成全。”顧郎中一動不動,手心處已經腫脹潰爛。

    溫南星嘆了口氣:“你明知道,你看到的並非真實……你做那些都是徒勞!”

    自從上次帶着那幾位孕婦去顧郎中家,她便發現了顧郎中的祕密。只是沒想到他竟然不惜甘願被下降頭,只爲能再與亡妻相守。

    “溫娘子不必多勸了,人各有志。”顧郎中慘笑一聲道:“我意已決,誰都改變不了。”

    “好,你放手吧,我答應你。”溫南星雖然不明白爲何會有人爲了感情,做到連命都不要,但她也很敬佩顧郎中。

    “多謝。”顧郎中緩緩撿起了蛐蛐罐兒,放進懷中,回頭對文如意說道:“公子滴入的血不多,所以不必擔心,以後我會替公子保管好它……”

    看着顧郎中消瘦的身影,三個人都愣愣的站在原地好半晌。

    “先生,爲何顧郎中要這害人的玩意兒?”文如意不解的問道。

    “這蛐蛐罐兒是用來給人下降頭的,裏面應該有一隻邪祟毒物,專吸人陽氣。被下降頭之人將自己身上的陽氣一點一點的給它,它會幻化成那人所思所想的人或物。就如顧郎中,他思念自己的亡妻,那邪祟就化成他亡妻生前的模樣陪伴他,直到他的陽氣盡了!”

    溫南星冷冷的說完,其實心裏怒氣油然而生,白母她該死!

    “啊?那顧郎中也太傻了,明明知道是虛幻,爲何還執迷不悟。”文如意驚歎道,這是一心送死啊。

    “大概是因爲一個情字。”溫南星無奈說道,感情讓人癡讓人迷讓人不可思議。

    “好可怕,我要離情字,遠一點。”一邊的韓星移打了個寒顫,擼了把黑貓,說道。

    溫南星點點頭:“咱們或可都該離它遠一點啊。”

    “是,先生。”文如意肅然應道。

    “娘,顧郎中,帶着蛐蛐罐兒來了。”白良秋笑着對白母說道。

    “哦?原以爲這個物件兒要丟了,沒想到還自己上門了。”白母笑道:“讓他進來。”

    白母打量着短短不到半年,原本高大的顧郎中變得形銷骨立,知道他是爲了見到亡妻,不遺餘力啊。

    “好,很好!”白母得意的笑道。

    她用這個蛐蛐罐兒積攢普通人的陽氣,然後再拿到文家,讓裏面的東西與文小老爺產生關聯,一邊驅逐文小老爺身邊的鬼魂,一邊不動聲色的吸取文家的氣運,來滋潤她和兒子。

    這是一舉兩得!

    “你的陽壽已經無幾,回去滴血進去,記住,這次要用心頭血。只有那樣,或可再見你娘子最後一面。”白母撫摸了一下蛐蛐罐兒,將它重新放到顧郎中的手中。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