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少年踏劍行 >第五十九章,處處是心腸
    丁前溪生火做飯,讓甄有錢盯着火堆上的烤魚,兩人又做了一個簡易的水車軲轆,只不過動力變成了甄有錢的手,要不停的翻轉避免那條大青魚受熱不均烤焦掉。

    已經出門一年多的少年忙得不亦樂乎,雖然有時候還會想起小鎮上的生活,暗自愣神,避免不了多了一份鄉愁。

    雖然那裏不是他真正的故鄉。

    甄有錢開玩笑般說出那句話沒有家的話,讓丁前溪決定與之一起前行,雖然暫時不知道這樣一個人跟着他有什麼目的,但是同樣是無家可歸之人,那就夠了。

    喫飯的時候,一條大青魚幾乎都被滿嘴流油的甄有錢喫下肚去,能有這般食量的又怎麼會是普通人?

    丁前溪沒吭聲,就當從來沒看見那條連魚骨都不剩的大青魚。

    扒完了飯就獨自到河邊洗劍去了,洗完了劍就開始練劍,這是他每天都必做的一件事,以前還有個用短刀的姑娘一起陪着,那段日子過得真開心啊。

    少年練完了劍就要存氣養氣,人體大湖裏蒸騰的霧氣終於支撐不住重量,開始一滴滴的落雨,只不過還未形成規模,落下的水滴很快就被幹涸的湖底吸收乾淨,春雨潤物無聲,少年養氣不停。

    躺在草地上曬太陽的甄有錢,轉頭看了一眼那個體內聚雲落雨的背影一眼,無聊地閉上眼睛,很快鼾聲如雷。

    …

    …

    清雪山,白蓮洞上宗。

    有一女子着嫣紅衣裳,肩披白絨領,頭挽髮髻,兩根銀色的釵子掛着小燈籠,她面朝西北,修長的頭髮隨風飄蕩,就這樣看着好一會才轉身走向山間。

    山間有清溪流水,有飛懸的瀑布,此時正值冬季,枯了水的瀑布只有幾縷還在細水長流,有些時候,有些事物就代表着一個人,女子移開目光,不再去看那山間瀑布,不然又該睹物思人了。

    任小梅有些想他爹了,山中修道無歲月,幾十年上百年一晃而過,這才過了五六年而已,向來文靜的姑娘此時更添憂愁。

    那個躲在大柳樹邊上紅着猴屁股的傢伙,如今也不知道如何了。

    當年在鎮子北面也有一大片桃林,不過所結的桃子個頭雖然大,但是味道不太好,偏酸。

    只愛看桃花的任小梅經常在桃林漫步,記得有一年鎮子上罕見的下了一場桃花雪,開心得少女撐着傘出門賞雪,沈懷山戴着斗笠,披着蓑衣,捏了個雪球扔向任小梅傘面上,絨雪碰到傘面便綻開。

    嚇了專心看桃花的姑娘一大跳。

    那天天上下着雪,地上有兩個追逐打鬧的人,少年以臉接雪球,稱讚道姑娘手法之準。

    玩耍到最後,氣喘吁吁的兩人互相望着,沈懷山看着臉色羞比桃花的任小梅,少年大步走向姑娘,輕輕彎腰將姑娘攔腰抱起,沒想到高大少年會做出如此唐突舉動的任小梅,呆愣了片刻,開始在少年胸前掙扎起來,“沈懷山,你個壞蛋,快放我下來!”

    後者大步走着,任由少女掙扎,最後實在沒法子的少女伸出胳膊環住少年的脖子,將歪斜的油紙傘壓低一些,遮住好些動人的風景。

    高大少年沈懷山,大笑不已。

    自從到了白蓮洞上宗,真正握了劍的任小梅,跨境驚人,一襲紅衣的姑娘,伸開手,那把心意相通的佩劍如意“噌”的出鞘,划着一尾流光,來到她的身前懸停,她握劍前溫婉如約,握劍後英姿颯爽,女子隨手挽了個劍花,做了個起劍式,到底是女子練劍更好看些,尤其是好看的女子,今年的冬天桃花沒開,她就在光禿禿的桃林間舞劍,蕭瑟的枯黃風景中,一抹嫣紅衣裳衣玦紛飛,雖不是春天,卻好像羞紅了綠葉。

    少女隨手拋去如意,那劍穗飛舞,化作一抹流光重歸劍鞘。

    女子養劍,也可百步飛劍殺人。

    任小梅雙手並起雙指,渾身激盪的劍氣隨着衣裙緩緩平息,揹着雙手,整個人依然銳意無雙,她就這麼靜靜的站着,習劍這麼些年,涯上的瀑布也曾將她打在深潭一次又一次,冬練春雪,花開花落,一年又一年,各種苦都喫得。

    唯有相思之苦難捱。

    早已經變得與先前那般溫婉的姑娘,看着不知道什麼出現在身邊的王臨雨,後者親切的挽住任小梅的胳膊,有些調笑的語氣問道:“師姐上山已滿六年,想他了沒有?聽說問劍宗的丫鬟們出落得都十分水靈,那個傢伙想娶媳婦想瘋了,要是一個沒忍住,偷香了怎麼辦?”

    溫婉的少女神情不變,轉身開始撓王臨雨的癢癢肉,弄起嬌笑聲求饒聲一片,臉色通紅的王臨雨低頭整理衣服,就聽到一聲劍鳴,跟少女聲悠悠傳來:

    “他敢,看我不切了他那不爭氣的傢伙!”

    不爭氣的…傢伙?什麼傢伙?

    王臨雨想了一陣,明白了什麼,本來因爲打鬧熱紅的臉頰,這回是羞紅了,她小聲道:“師姐,姑娘家家的也不害臊!”

    主動轉移話題的王臨雨接着道:“十年大比很快就要開始了,那時候師姐肯定就能看到沈公子,師姐可不就能一解相思之苦了?”

    “想他幹嘛?他又不想我。”

    “哦,師姐還是想他的嘛。”

    王臨雨突然收起笑臉沉默着,悶悶道:“咱們白蓮宗都是女子沒錯,可女子堆裏是非多,過幾日宗內那位師姐肯定還要藉着比試的名頭與我們鬥劍,該如何是好?”

    白蓮宗內都是女子,可宗主的兒子卻是個男人,他雖然沒入宗門,整天就在門派內晃悠,別看宗門不小,可天下能修煉的女子本就不多,能練劍的就更少了,宗門內總共就十五六個女子劍修。

    楊風只是多看了幾眼王臨雨,便被宗內的一個師姐找個由頭欺負了幾次,一開始柔弱的姑娘偷偷掉眼淚,那男子只是看了她幾次而已,並未真動手做些什麼,就讓王臨雨受了無妄之災,想要賭氣下山的少女,想到了那謝家一攤爛泥的姻親,好幾次收拾好的包裹都默默放了下來。

    少女只好忍着悲憤化做動力用在學劍上,後來終於能在劍法上與那個師姐鬥上一鬥,可那羣聚成團體的五人,眼看着自家師姐喫虧,齊齊出手。

    那師姐打了人還怕在楊風面前落下個不好的印象,事後便會用上等“玉顏肌”將王臨雨的皮外傷治好,外傷易好,可內傷難愈,終於發覺姑娘氣息不對的任小梅找她們理論。

    結果兩個姐妹當晚一同口吐鮮血。

    這五六年的學劍經歷,讓兩個小姑娘不願回首,實在是被欺負得多了,可任小梅是誰的閨女?他爹任遠陽可是參加過山陰城大戰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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