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遠飛依舊理直氣壯，看樣子是準備和陳衍死磕到底了。
“你不知罪在何處？好，那朕就告訴你，軍政改革以後，兵部已經失去原有職能，邊關守將，各地駐防有事都是直接上奏於朕。”
“一月之前，張讓剛剛寫摺子告訴朕，他那裏缺糧草，缺軍餉，想要平定安南，必須要打持久戰，此事朝堂無人知道，你爲什麼知曉？”
陳衍言辭犀利的質問道。
“這……”
張遠飛直接被問了個語塞。
一個月之前，皇帝昏聵，丞相取而代之的言論，鬧得滿城風雨。
張遠飛和關雲自然也知道。
再加上之前，賀明空就與他們兩人接觸過，
後來更是許諾他們，事成以後加官進爵，
並且，賀明空只是想要殺死這昏庸無道的皇帝，取而代之，並無謀篡大梁江山的意思。
這天下有能者居之，百姓才能享福，浴血奮戰的將士也才能安心。
於是，在賀明空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炮轟之下，兩位將軍的心思也有些動搖。
並且，祕密和張讓那邊取得了聯繫。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張遠飛聯同張讓兩軍合爲一處，兵不血刃的將南蠻搞定，也算爲大梁平靜的邊關，報答了先帝和太祖皇帝的知遇之恩。
沒辦法，誰讓那時候的陳衍太無能，太昏潰了呢？
不過，事情卻在半月之前出現了轉機。
賀明空黃橋兵變，黃袍加身。
卻不曾想，是當今陛下下的一盤大棋，賀明空被斬殺于都城菜市口。
自那以後，張遠飛和關雲兩人並沒有和張讓有任何聯繫。
原本他們覺得事情做得非常隱蔽，當朝天子絕對不會知道。
哪成想，人家早已心知肚明。
“這什麼這？張遠飛，現在還有什麼話說嗎？你以爲你手中握着六萬人馬，朕就不會把你怎麼樣，你以爲你坐擁南方千里之地，就可以擁兵自重，不聽朕的調遣，甚至成爲割據一方的勢力？”
“你以爲他張讓忠心於大梁，只是看朕太過崩潰，所以倒向了賊子那邊？”
“朕今日告訴你，大錯而特錯，張讓的虎狼之心，怕只要不是個傻子都能看得出來，亂臣賊子只是他的一個跳板罷了，現在他盤踞於南蠻，手上握着十萬大軍，不聽朕的調令，更無心於戰事，這就是叛國！”
“知道朕爲什麼只把你們兩個叫過來，而沒有叫他嗎？”
“其一，他不敢過來，因爲他已生出自立門戶之心，或者投誠其他國家之意。”
“其二，朕也不會給他這個機會，朕要親手滅了他這亂臣賊子，然後再將他的十萬大軍收回，畢竟，那都是我大梁的子民，他們是無罪的。”
陳衍一口氣兒說了很多，而且情緒非常激動，甚至唾沫星子都已經噴到了張遠飛的臉上。
把張讓的種種罪行全盤托出，沒有任何藏着掖着。
“陛下息怒，勿傷了身子。”
關雲趕忙站出來說道。
“哼，現在知道關心朕了，早幹嘛去了？在你們的心中，怕是想着，朕應該在半月之前就駕崩吧。”
聽到此話，關雲趕忙單膝跪倒在地解釋道：“陛下，末將二人並無此意，末將和二弟對大梁忠心耿耿，這大梁江山是末將和二弟跟隨太祖皇帝一寸一寸打下來的，末將……末將怎麼能毀了它呢？”
“你是不可以毀了它，但你可以讓這大梁江山換一個主事人，你們的所作所爲，說嚴重叫謀反，說輕了叫擁兵自重，而這兩條任意一條罪名，都能扒了你們的這身皮，砍了你們的腦袋。”
陳衍繼續拱火道。
“陛下，太祖制，若後世無明主，輔政大臣可手持太祖制，擇其賢者而立之。”
張遠飛再次開口說道，而且還把太祖制擡了出來。
跪在地上的關雲，竟然罕見的沒有打眼色。
顯然，也是想利用這些話來警示陛下。
不是臣子有武逆之心，實在是陛下太過昏潰。
爲了這大梁江山，爲了普天之下的黎民，他們不得已而爲之。
“哈哈，好一個太祖制，在你們心中只有太祖，沒有朕吧。”
陳衍眯着眼睛質問道。
“陛下，末將不敢。”
關雲趕忙說道。
“不敢？還有你們兩位將軍不敢做的事情嗎？二十年前，跟隨太祖平定西關，你二人當時只是主將身邊的兩位副官，卻一路衝殺在前，關雲手臂中了毒箭，忍着劇痛刮骨療毒，傷口剛剛包紮好，沒來得及休息片刻，便再次提刀衝向敵營，足足斬殺了一天一夜，鮮血把鎧甲都滲透了。”
“五年前，北燕國犯邊，五萬敵軍聲勢浩大，張將軍帶着兩千人馬駐守北關要塞，整整十日，敵軍寸步難行，爲各地援軍，爭取了寶貴的時間，此戰，張遠飛受大小傷痕五處，其中一處，離心臟只有半寸，四年前……”
陳衍突然話鋒一轉，將兩位將軍生平參加的大小戰役，詳細的說了出來。
甚至每一場戰役，在哪裏受了傷，都一清二楚。
關雲原本面無表情的臉頰，變得震驚無比。
而張遠飛看陳衍，就好像在看一個怪物。
這等事情，怕是當年一同參戰的太祖，太宗兩位聖君，都不記得了。
這個大梁第一昏君，怎麼會知道呢？
難道是臨時抱佛腳查看了史料，可他有時間喝酒，淫亂後宮，沒時間看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吧？
“兩位將軍，剛剛朕所說可以有出入？”
陳衍開口問道。
“陛下，並無出入！”
關雲趕忙回答道。
“這就是爲什麼朕讓你們兩個來，因爲朕知道，你們爲了大梁，流過無數的鮮血，這萬里大梁江山，甚至塞外草原，南方密林，都留下了你們爲大梁征伐的腳步，所以，朕要給你們一次機會，但這次機會能否把握住，就看你二人的本事了。”
陳衍開口說道。
“陛下，此言何意？”
關雲詢問道。
“三日後，你們便知道了，朕有些累了，你們先下去吧。”
陳衍故意賣了個關子，然後擺了擺手，打發了兩位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