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那嬰兒的年輕母親尖叫起來。

    李大夫生氣了:“這麼小的嬰兒,你讓他足足生了一個月的臍瘡都不去診治,如今還在我面前發什麼瘋?傷口都臭成這樣了,你自己心裏就沒數嗎?”

    那年輕母親癱在地上,哭喊道:“我有什麼辦法?誰讓他來得這麼不是時候?前些年大旱來臨,我家中親眷全都餓死了,若不是有一夥山賊搶了我去,我也餓死了!”

    “可有一日連那些山賊都沒喫的了,把我趕下山來,我才發現有了身孕!我一介婦人,又失了清白,只能在城裏做些漿洗工作,才能勉強夠自己喫用。”

    “生了孩子以後,日子愈發難過,連漿洗的工作都沒了,我就只能去賣身子,那些苦哈哈能有多少錢?我攢不下錢來去看病,我攢不下來啊!嗚嗚嗚嗚嗚嗚~”

    衆人看着那個癱在地上打滾哭泣的妓女母親,心中有些發緊,但是這樣乾旱的日子,他們的眼淚也被太陽曬乾了,根本流不下來,只有窩在心裏,愈發的難受。

    吳求道和李大夫討論了下,如果將臍瘡挖掉,然後馬上用法術將傷口癒合,能不能救下這嬰兒的性命來?李大夫想了半天,也不敢打包票。

    可時間不等人,吳求道沒辦法,只能強行嘗試一下,他用寶劍劃過小嬰兒的肚腹,將流膿生瘡的肚臍全部剜掉,然後趕緊輸送內氣,使用療愈咒讓傷口癒合。

    但當傷口癒合以後,小嬰兒的呼吸也停止了,他的年紀實在太小,又根本沒有足夠的營養,這一番手術下來,他沒能挺過去。

    年輕妓女抱着死去的嬰兒,哭哭啼啼地離開了,衆人都可惜母子倆的悲慘命運,沒有一個人怪吳求道醫術不精,怪只怪老天爺不開眼,大旱三年死了多少人?

    吳求道深吸一口氣,對幾位大夫說,自己內氣耗盡,要去帳篷裏休息一下回復體力,衆人都沒有說什麼,吳求道走進了帳篷哭了一場,死亡重鑄一次後,恢復了內氣纔出來繼續救人。

    憑藉鋒利無匹的寶劍,以及強行恢復貫穿傷的崑崙神咒,吳求道與十幾位大夫相互配合,救了許多人,還好過來求醫大多是外傷。

    有頭眼青腫、腹中瘀血、毆擊損傷、從高墮下、傷及五臟、木石所迮、傷折疾痛、墮車馬間、腕折臂腳痛、折骨斷筋、四肢骨碎、筋傷蹉跌、頭破腦出、顛仆崩血、惡刺不出。

    病人所受的外傷真的是五花八樣,若非親見,他甚至不知會有這麼多種類的疾病。

    至於妊娠諸病、小兒雜病、破傷風、癖結脹滿、癰疽瘰痿、疥癬火瘡、傷寒風毒、堅症積聚之類的內科疾病,就需要幾位大夫辛苦診治開藥了。

    當然,並非所有病症都能醫好,有些惡疾、絕症,或是看病太遲,這都會讓大夫無從下手,哪怕吳求道用洞明法眼透視,也只能看出病竈所在之處,卻無能爲力。

    幸虧吳求道臨時將竹雄拉了過來震懾衆人,有這隻貔貅站在附近巡行威嚇,那些病人縱有怨言也不敢抱怨,哪怕當場治死,他們心中也知道是時運不濟,怪不得別人。

    吳求道雖然能靠死亡重鑄來恢復內氣和精力,但那些大夫都是肉體凡胎,見夕陽西下,吳求道便讓大夫們回去休息,而竹雄則仗着非人的樣貌驅趕病患與家屬。

    “都回去吧,明天,後天,大後天,我們還會同一時間來這裏繼續義診行動!”

    就這樣持續了兩天,連巴縣城中的大戶們都聽聞了太守府請來了一位神醫,乃是藥王弟子,在巴縣城外開了義診,已經連續兩天了,估計明天也會繼續。

    “耶耶,這有啥啊?人王太守能請來一位大神醫,那也是他本事唄!”劉家大少爺躺在榻上笑道,“說不得我明日也要過去瞧瞧,勾欄裏的娘們可真是喫人的老虎。”

    劉老爺氣得用柺杖砸了一下兒子:“大郎,你也老大不小了!四十歲的人,功名考不上,蔭補又不肯去,生意上也是一竅不通,這個家以後我是真不想留給你當!”

    劉大少笑嘻嘻地對劉老爺說:“耶耶,咱們好好當個地方大戶便是,以後子孫輩若有能爲,便能慢慢升爲豪族,可這賄賂小吏、冒名假蔭的事若被審查出來,便是殺頭的買賣,何必呢?”

    “殺頭的買賣?”劉老爺譏諷道,“滿天下都是官運亨通的假蔭之輩,朝廷能查誰?如今時局動盪,官府的文書說不定都發黴了,上面便是要查也是查無實據!我看你,就是懶!”

    “什麼懶?”劉大少給劉老爺按了按肩膀,“兒子是考慮耶耶孃娘年事已高,若是有個頭疼腦熱的,家裏也得有個主事人吧?聖人都說了,父母在,不遠遊啊!”

    劉老爺聽得心中熨貼,卻還罵道:“就知道油腔滑調,正事半點不會!我跟你講,不能讓王太守把民心都爭取過去了,咱們日後還得指望百姓把事兒扔他頭上呢!”

    劉大少冷笑:“耶耶放心,到時候只要風聲一起,牆倒衆人推,絕沒有人敢提王太守說半句好話!那些賤民向來是誰贏幫誰!”

    還沒等兩人討論出解決的辦法,就聽到外面的護衛僕役們大喊僧尖叫起來:“你們是何人?爲何敢來劉府如此放肆?”

    劉大少爺趕緊往外跑去,只見一個八尺高的壯漢手中持着狼牙棒似的長槊,直接衝破了家丁護衛們的陣型,他只一槊砸在敵人胸口,那人就如同遭受了幾百斤的大力,被直接砸得飛了起來。

    壯漢不像唐人習俗,而是如塞外羌人一般披頭散髮,還有幾十個太守府的牙兵站在後面。他咧嘴一笑,揮舞着長槊慢慢逼近劉家養了多年的家丁,和高價請來的護衛們。

    那些人害怕地往後推,擠進了內院,還將門鎖住,死死堵上。

    獨眼龍看了眼飛天虎,說道:“別玩了,人家萬一有什麼地道,領頭人跑了咋辦?別告訴我,你自己去追啊?”

    飛天虎笑了笑,將長槊往地上一戳,然後往兩隻手上吐了點唾沫,接着狠狠往木門方向一撞,門後面頂着的十幾個壯漢都被他一下子撞飛開來,兩扇木門也都裂成了幾塊碎片。

    獨眼龍李鴉兒看了看正在單方面屠殺家丁的義子,轉頭看向驚訝的劉家父子:“劉員外,你事發了!”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