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唐嶼作爲當事人,非常具有發言權。
他不指望她會道歉,只要她服軟,給個明確的態度,以前的事,他可以一筆勾銷。
但他如何也想不到,這位前女友跟個沒事人一樣,把他完全當作陌生人,左一個裴老師,右一個裴老師,生怕和他扯上關係。
另一方面,樊星明明知道參加這季綜藝有他,竟然也簽下合同,而她的表現,也稱得上無懈可擊,不怕她的現任男友會喫醋。
也可能,她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
演技是真的好,奧斯卡明年頒獎禮沒她不看。
最令人費解的是,她在朋友圈裏分享的那首《高燒》。
這首歌的創作,是在當年學校附近的loft公寓內完成的。
他將旋律錄在她手機裏,一遍遍地單曲循環。兩人隨着旋律,沉迷彼此的節拍。沒有任何人比樊星更明白《高燒》的意義。
他原本沒打算把這首歌發表出來,但她一旦離開,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翻邊了各種細節,都沒有抓住她的影子。
學生證是假的,年齡是假的,名字是假的,只有那張臉是真的,但他認不清。
樊星對着糯米糰子的奧特曼發誓,她真的沒有別的意思,一問出那句話就後悔了。
她看到裴唐嶼忽然笑了,只一個單調短促的氣音。
燈光再昏暗,他的面部表情再模糊,她都能感受到,他是被氣笑的。
樊星立馬投降:“哈哈……我是開玩笑的。”
她就差以死明志。可她心裏覺着,這句玩笑話也不算冒犯吧?
裴唐嶼將手機收進口袋裏,神情似乎覺得更加好笑:“這裏沒有攝像頭,你不用再演了。”
她呆滯片刻:“我沒有……我只是想和你搞好關係。”
裴唐嶼不敢置信地蹙眉:“什麼?”
樊星友好地笑笑:“我那天也解釋了,我很喜歡你的歌。而且你是前輩嘛,都在這行裏,我很尊敬你,但也不想打擾你。”
簡直不可理喻。
裴唐嶼眼眸中那點火苗噌地滅了,不打算再和她說話:“不,你是前輩。我纔是你粉絲,各種意義上,很佩服你。”
“……?”
她怎麼品,都品不出這是真心話。
裴唐嶼一定在陰陽怪氣她。
可是,不至於吧?她有說錯什麼嗎?
樊星迴到員工套房後,徹底失眠了。
天露魚肚白,她才合上眼皮。
第二天清晨五點鐘,她被溫蘇凌的鬧鈴叫醒,兩個人雙雙睜着半隻眼睛,去樓下廚房準備早餐。
裴唐嶼和霍正初早就在廚房裏,同老闆、老闆娘幹活。
幾人一邊準備食材,一邊閒聊,氣氛融洽。
樊星和溫蘇凌到的時候,蔣燕正在指揮丈夫李之成拖地。
正巧聽她問:“小裴,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呀?”
裴唐嶼的回答也很官方:“有眼緣就行。”
如果陳磊聽到他這句話,必然大笑三聲——所有女的,所有人,在他眼裏都一樣,哪來的眼緣。
蔣燕顯然不太滿意這個答案,她是老江湖了,於是隨手拋了一個綜藝爆點:“那你覺得,是蘇凌那類型的女孩喜歡,還是小樊那類型的女孩更喜歡?”
他看了眼樊星,說:“非要選的話,我當然要選燕姐這樣的。”
樊星:受教了。什麼是綜藝老油條,這就是啊!
裴唐嶼把一道送命題輕而易舉地變成了送分題。
蔣燕笑成一朵花,旁邊正在拖地的李之成正在拖地的手頓了頓,很配合地說了句:“喂,我還在呢!”
蔣燕沒理他,跟兩個姑娘打招呼。
“小樊會做飯嗎?”
樊星很慚愧,即使生了糯米糰子,她最多也就會基礎技能,讓她做一道完整的色香味俱全菜品,還是做不到。更多時候,她把這事交給做飯阿姨。
她說:“我會蛋炒飯。”
“正好,那這個交給你了。”
蔣燕給了她一個電飯煲,裏面有昨晚剩的米飯。
這裏的廚房面積不算大,樊星端着電飯煲回到琉璃臺,只剩下裴唐嶼身邊有位置。
樊星硬着頭皮走到他右側。
好幾臺攝像機隱藏在周圍,她也不好問什麼,只能等到節目錄制結束。
裴唐嶼正在做雞蛋餅,她很驚訝,他竟然會做飯,他那雙手,好像從來都是應該拿樂器。
她拿來幾個雞蛋,打在碗裏,習慣性用筷子打蛋,攪拌半天也沒有把蛋黃完全融合在蛋清裏,她記得看過這裏有打蛋器。於是去翻櫥櫃。
剛拿着打蛋器回來,就看見裴唐嶼已經把蛋黃完全打碎,上面浮着泡沫。
樊星看了他的側臉:“謝謝。”
裴唐嶼把她擠到一邊,語氣命令:“去把蔥拿來。”
她只能乖乖地去拿他剁好的蔥。
見他開火,倒油,放入雞蛋,顛勺,半熟之後,將米飯放入鍋裏,不出幾分鐘,炒飯伴着蔥香傳入鼻腔。
裴唐嶼關火,這纔將鏟子遞給樊星:“你來。”
樊星接過鏟子。
但哪裏還需要她多做半點事,裴唐嶼已經把所有她的工作包攬了,她只需要趁着餘溫,把米飯攪拌得更均勻即可。
樊星奇怪的同時,看着自己的手若有所思。
她怎麼覺着,自己接過裴唐嶼炒勺的動作,怎麼這麼熟練呢?
包括看他做飯的過程,總感覺那道寬闊清瘦的背影,看了無數次。
樊星鼻尖有點冒汗。
救命!她怎麼又在肖想裴唐嶼啊!
甩甩腦袋。幾分鐘後,她把一鍋炒飯放進托盤裏,蓋上保溫蓋。
不久,在大家的協作下,早飯全部出爐,大家圍在餐桌前開飯。
霍正初掀開保溫蓋子,嚐了一筷子:“哇,樊星,你做飯真好喫,好幸福!”
樊星不好意思地說:“呃,主要是裴老師做的。”
霍正初正在喝牛奶,聞言嗆了一聲。
裴唐嶼看着他,面上無表情:“怎麼了?”
霍正初猛灌水:“沒事沒事,嗆住了!咳咳。”
蔣燕也覺得意外:“我也才知道,小裴竟然會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