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只能喊來內廷侍衛，將三隻小崽子重新抓起來，丟進籠子裏，讓御膳房的人去暫時養着，嚇唬嚇唬這幾隻搗蛋鬼。
御書房消停下來。
但地上桌案上，亂七八糟的痕跡，和帶着味道的腳印，讓屋裏面目全非。
使喚了宮女太監進來打掃，小皇帝和阿福逃也似的回各自住的地方沐浴更衣。
一番折騰，小皇帝再回來，屋子裏倒是重新收拾乾淨，但先前留有大白鵝戰績的奏摺上，卻怎麼也清理不掉痕跡。
而好巧不巧，那正是丞相徐延達的奏章。
那一坨戰績，也好巧不巧，落在丞相落款的名字上。
小皇帝：“……”
這大白鵝是成了精嗎？
總覺得它是故意的。
小皇帝捏着鼻子，批閱完奏章，然後將它放到一旁，等着一會兒給阿福瞧，倆人一起高興。
結果小皇帝等了好一陣，還不見阿福公公回來，不由問起身邊人。
“阿福呢？去做什麼了？”
“回陛下，阿福公公回去沐浴了。”
這事小皇帝知道。
“可是怎麼這麼久還不回來？是有什麼事情絆住他了嗎？你去瞧瞧，告訴阿福，就說朕有好東西給他瞧。”
底下人聞聲去了，結果沒多久，就慌慌張張跑了進來。
“陛下陛下！出事了！阿福公公出事了！”
“什麼？！”
小皇帝騰地一下站起來，連忙繞過書案往外走，還邊走邊問，“朕去瞧瞧！阿福出什麼事了！”
-
阿福公公在沐浴的時候，暈死在浴桶裏了。
人沒了力氣，一點一點往下滑，要不是小皇帝派人去的及時，只怕阿福再滑一點，就要被洗澡水淹死了。
侍奉的宮女太監哭哭啼啼。
“阿福公公沐浴從來不許奴婢們在旁邊伺候的，除非需要換水，他老人家纔會喊奴婢們進來，但也是放下水桶就走，不許奴婢們久待。”
“陛下明鑑，當真不是奴婢們偷懶耍滑啊！”
哭哭鬧鬧的聲音，聽得小皇帝心煩。
“都出去！別打擾趙太醫看診！”
小皇帝將人都趕了出去，然後看向被請來的趙太醫。
“趙太醫，阿福怎麼樣了？他怎麼會忽然暈過去啊？”
小皇帝心提了起來。
父皇死了，陪着他長大的只有阿福了。
要是阿福也……
小皇帝心裏難過極了，恨不能躺在那裏的是自己。.七
明明兩個時辰前，阿福還和他一起在御書房說笑，還給他輕輕柔柔的塗藥膏，怎麼會忽然就這樣了呢？
趙太醫摸摸脈，又掰開阿福的眼睛瞧了瞧，再看看他的脣舌。
最後衝小皇帝行了一禮。
“陛下，阿福公公許是太累了，一時間睡得太死，這才失了意識，人上了年紀就容易這樣，並沒有別的病症，等他醒過來，多休息休息，就沒事了。”
趙太醫的答覆，讓小皇帝鬆了一口氣。
但不知怎得，小皇帝心裏卻還是有些不放心。
以前阿福可從來都沒有這樣過。
這樣想着，小皇帝又將太醫院裏其他人也都喊過來，但得出的結論大體一樣，幾乎沒有什麼不同。
也是在這時候，阿福公公悠悠轉醒。
一睜眼，看着皇帝還有一圈太醫圍在自己周圍，先是嚇了一跳。
卻被小皇帝攔住。
“阿福，不必行禮。剛纔你沐浴的時候暈過去了，太醫們都說你太累了，你可一定要好好休息啊！這幾日你就不要在御書房伺候了，在自己屋裏好好休息哦！”
阿福想了好一陣，才弄清眼下的情況。
陛下都這麼說了，再加上他也知道，只有養好身子，才能更好的伺候小皇帝。
於是點了點頭，謝恩應下。
可就算這樣，阿福還是再次病倒了。
兩日後，阿福正在屋門口給自己最喜歡的花澆水，結果眼前一黑，身子一歪，直接倒在地上，連花盆都撞得滾下臺階，碎成瓦片。
身邊的宮女太監見此，又是驚叫喊太醫，又是去找小皇帝。
這一次，小皇帝依舊喊來所有的太醫。
可不管是趙太醫，還是其他人，都還是先前的論斷。
太累了。
“太累了，太累了！每次都是這樣的話！這兩日阿福已經什麼都不幹，專程在屋裏休息了，你們還是這套說辭！這麼多人，就連一個會看病的都沒有嗎！”
衆太醫羞愧的垂下頭。
倒是作爲院正的趙太醫出聲解釋。
“陛下，所謂疲累，不僅僅是身體上的疲累，還有心理上。阿福公公或許這兩日的確沒有做什麼體力活，但他作爲內監總管，整日裏要操的心可不少，並不是說休息一兩日，就能真的休息的。”
小皇帝算是聽懂趙太醫的話了。
“所以你這意思，是阿福憂思過甚？”
“正是如此。”
“正是如此？那照你這麼說，朕得直接讓阿福卸任別幹了，乾脆回家頤養天年得了！”
小皇帝聲音裏帶了怒氣。
他身邊什麼人都可以少，唯獨阿福不能少。
趙太醫這話簡直就是腦子被狗吃了。
“陛下息怒，是微臣顧慮不周了。”
趙太醫告罪一聲，然後想了想道：“陛下若是依舊不放心，不若去請攝政王妃過來瞧瞧？”
聽到攝政王妃幾個字，小皇帝還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趙太醫說的是阮嬌嬌。
“那日在太傅府的花朝宴上，攝政王妃處理徐丞相的傷口，一看就是行家裏手，陛下請她過來給阿福公公看看，指不定會有什麼新的發現。”
“你說這話，倒也是一個辦法。”
小皇帝這樣想着，很快讓人去攝政王府請阮嬌嬌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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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阮嬌嬌正在慕寒淵院裏玩泥巴。
一盆水，一盆土，捏成不同樣子的小泥人，歪歪扭扭，滑稽可愛。
底下還寫着每個泥人的名字。
阿嬤，沈鶴行，阿九，碧容……
沈鶴行坐在旁邊，看着屬於自己的泥人被捏成一個五大三粗的魁梧大漢，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偏生阮嬌嬌還引以爲傲。
“看來看去，還是沈鶴行最好。”
說着，阮嬌嬌還求誇似的問當事人意見：“你說是吧，沈鶴行？”
“嬌嬌說的對。”
沈鶴行這樣說着，從懷裏拿出帕子，幫阮嬌嬌擦了擦臉上的泥痕。
阿九默默別開目光：……沒眼看沒眼看。
小皇帝派的人，就是在這個當口來到王府的。
【今日第3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