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孩子穿着一襲褻衣,一頭烏髮披散着,鞋子都走丟了一隻,懷裏還抱着枕頭。

    睡眼惺忪的模樣,顯然是睡過一陣又醒了過來。

    “沈鶴行,我想和你一起睡覺覺。”

    阮嬌嬌揉揉眼睛,聲音裏還帶着些許不曾睡醒的鼻音,就像是一根羽毛,在沈鶴行的心頭撓呀撓,撓呀撓,酥酥癢癢。

    沈鶴行又心疼又心動,他坐直了身子,衝阮嬌嬌招了招手。

    “來,過來。”

    阮嬌嬌噔噔噔上前,蹬掉鞋子就上了牀,卻被沈鶴行拉住小腳丫。

    “腳疼不疼?鞋子丟了都不知道。”沈鶴行替阮嬌嬌揉着小腳丫,聲音裏有幾分溫柔的嗔怪。

    “不疼哦。”阮嬌嬌搖着頭。

    爲了沈鶴行輪椅行走方便,從凌香閣一路過來到主院,原本的卵石小路全都被翻修了一遍,平平整整光滑至極,而且每天都有下人清掃,連顆小石子都沒有。

    阮嬌嬌這話倒也沒錯。

    “不疼是不疼,但如今四月裏,溫差大,地上多涼不知道?下次可不許這樣了,聽到沒?”

    “哦。”阮嬌嬌輕輕應了一聲,點點頭,“我知道了,沈鶴行,以後不會了。”

    沈鶴行晚上不喜歡在屋裏留人伺候。

    如今他受了傷,圖方便,每晚房間都亮着一盞昏黃的小燈。

    此時此刻,小燈火苗輕輕的跳躍,映照着兩人的身影,交疊在一起,於牀頭拉長。

    “嬌嬌剛纔可是做了噩夢?”沈鶴行的聲音輕輕柔柔,像是攜裹着春日暖陽的風。

    “夢到了被大老虎追,後面還有好多狼,我跑呀跑,怎麼都跑不動,我看到了你,拼命的朝着你跑過去,可是你也不見了,然後我眼前只有高高的懸崖,沒有路,黑漆漆的,我只能往下跳,可是跳下去我就死了……”

    阮嬌嬌來的時候還是迷迷瞪瞪的,如今已經逐漸清醒了過來。

    但是講起夢裏的種種,聲音還是有些顫抖。

    沈鶴行輕嘆一聲,心疼的將她攬入懷中。

    “傻丫頭,夢都是反的,且不說我不會讓你遇到那樣的危險,就算真有那麼一天,我也會幫你擋着那些豺狼虎豹,絕對不會讓你隻身涉險,無路可走。”

    阮嬌嬌靠在沈鶴行胸前,耳邊有力的心跳和熟悉的氣息,讓她心底的恐懼逐漸平復下來。

    “沈鶴行,你真的不會丟下我不管嗎?”

    “不會的,永遠不會。”

    “我相信你!”阮嬌嬌用力的點點頭。

    “那嬌嬌現在還怕嗎?”

    “不怕了,有沈鶴行在,嬌嬌就不怕。”

    “乖。”沈鶴行揉了揉阮嬌嬌的腦袋,“既如此,我送你回凌香閣吧。時間已經不早了,你如今還在長身體,得好好休息。”

    然而,嬌嬌卻忽然從他懷裏出來,坐直了身子,嘟囔一句:“沈鶴行,我想和你睡覺覺。”

    沈鶴行手上動作一頓,喉頭微動。

    “嬌嬌,這於理不合。”

    “那你就還是要把我丟下了!”阮嬌嬌嘟起嘴巴,小模樣有些委屈,“你剛剛還說永遠不會丟下我的,你騙人!”

    “不是騙你,如今你我還未成婚,若就此同牀共枕,於你聲譽有損。”

    嬌嬌還小,山上的環境單純,有些東西她不懂,可沈鶴行卻不得不替她考慮到位。

    有時候,尊重比佔有更重要。

    “你就是騙我!沈鶴行,我不要理你了!”

    阮嬌嬌氣鼓鼓的像只小河豚一樣,抱着自己的枕頭爬到牀裏邊,坐在離沈鶴行最遠的角落,瞪着他,又生氣又委屈。

    “凌香閣太空了,我害怕,我不要回去,我睡在這個角落就好。沈鶴行,你不要趕我走。我不會打擾你睡覺的。”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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