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和愛是有區別的,那在這中間又是什麼?可以想象到是長期的陪伴,是磨合,是互相讓彼此心碎又互相拯救的過程,就像兩個詞語照應糾纏組成互文。
《小王子》中說:“你在一朵花上花費的時間讓這朵花顯得彌足珍貴,讓這朵花與花園裏的其他花不同。”
是時間,讓喜歡變成愛。
但愛又很奇怪,什麼都介意,最後又什麼都能原諒。像泰戈爾說:“你的眼睛爲他下着雨,心卻爲他打傘。”
正如江楓愛安眠,覺得她應該是深藍海底裏唯一的共鳴。有時候,每個疾世憤俗的人,骨子裏都是受挫的浪漫主義者。
她的存在也一直在提醒着江楓,不允許任何人踏進他的生活。
進來了,也別想再出去。他自甘畫地爲牢,困囿於牢籠中,偏偏渴求救贖的聖光,在絕望與希翼之間搖擺不定,日復一日。
刺眼的陽光從窗戶中照射進來,落在他身上,變得溫柔至極。他的髮梢和衣角被風吹起,頎長的身型襯着寬鬆的家居毛衣和灰色的休閒褲,背影看起來溫馨而慵懶。
安眠的生日快到了,南方姑娘生於十一月的暖冬。她很喜歡雪,卻因爲南方的限制,沒真正看過漫天飛舞的大雪。
她輕柔地放緩了腳步,走到江楓的身後,用雙手環過他精瘦的腰肢,聲音很清甜:“我想出去玩,咱們還沒幹過情侶之間的事情呢,嗯?”最後一聲已經帶着委屈的小哭腔了。
江楓的手捂住那在自己腰部交疊的小手,有些寵溺地迴應:“好,我們出去。”是剛纔那一聲徹底讓他淪陷了,要麼說女孩子會撒嬌是多麼有優勢的一件事。
安眠從他身後轉了半圈,調皮地滾到了他的懷裏,眼睛亮亮地看着他,滿臉都是笑意。她勾了勾指尖,示意江楓俯下身子來,然後主動獻上一個吻。
那天,他們做了很多事,滿足了江楓在冬天也有安眠陪伴的願望。他始終有種置身於汪洋的感覺,在一片遼闊的幸福中搖搖欲墜。
他不去想身後是否會有暴風雨來襲,既然選擇了地平線,那留給世界的是什麼有何妨,他只在意眼前。在柵欄邊,鼻子被凍得有些紅的安眠,手裏捧着一杯熱奶茶,神情很是鮮活的樣子。
她仰頭將奶茶向他遞來,小表情縱使有點不捨,但仍笑靨盈盈,置身於寂寥的大環境中,她彷彿墜入人間的天使。
很久很久以後的江楓,那一幕,他也不會忘。
那天在摩天輪轉了二十五圈,他在最後一圈吻上了安眠的脣。方纔知道沉淪的美麗。
江楓不信佛,但當聽說五臺山很靈後,連夜駕車趕了過去。他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黑色的風衣在大殿的凸顯下越發顯眼,他神情很肅穆,心裏默唸着:但願安眠一生無恙,平安喜樂。
那是他最虔誠,最認真的一次。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上了香。他深知自己此生罪孽深重,再無所求。
但他的私心,願這千年古剎能圓他半生夙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