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被救出時情緒激動,嚎啕大哭,最後又笑着對鏡頭說:“活着了,活着了,感謝國家!感謝救援人員!我的人生沒結束啊!”
記者安撫好受訪羣衆,表示:“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們也祝願大家能幸福平安,最後讓我們將鏡頭對準正在實施救援的指揮人員,看他怎麼說。”
哪想到這名消防指揮官朝着記者擺擺手,他頭頂的照明燈發出白光,神色裏顯出抱歉來,隨即與隊友一起投身救援行動中去。
記者向着他們遠去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
看着電視裏的報道,喬意將手中打圈了的蘋果皮削掉,一張清冷秀麗的臉上全然是後怕。不多久前是她自己躺在醫院的病牀上,這會兒倒是顛倒了。
小王依舊沒什麼正經,開口笑道:“喬姐,這蘋果又跟您沒仇,您下手輕點,我不用那麼削那麼幹淨,給我吧!”
喬意剛想反諷回去,視線觸及到他纏着繃帶的腿跟胳膊,硬是沒吭聲,將蘋果遞給了他那隻沒什麼事兒的左手。
小王咬了一口,沒心沒肺地露出一口白牙,道:“還嘎嘣脆呢!”
別看他現在沒事人一樣,當時接到電話喬意趕來的時候他可不這樣。
在被困時候極度缺氧,小王又被淹在水裏一段時間,在跟大叔糾纏的過程中手臂也受了傷。又因爲不想讓氣氛更加低迷,他一直忍着痛,直到來到醫院。
喬意見着他的時候護士正在爲他包紮,碘酒擦拭着他的胳膊,小王則是疼的齜牙咧嘴,瞧見喬意兩個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喬意這會兒見他耍寶,嘴上沒說,心裏還是很高興的。
於是,很默契的,兩個都沒提那條短信。
“館長讓你好好養傷,你就別操心工作了,知道沒?”
明明是關心的話從她嘴裏說出來就帶着股說教的意味,小王癟癟嘴,說:“知道了知道了,我看新聞上說這次因災死亡的人數就達上百人,你們有的忙了。”
喬意點點頭,她更想她能輕鬆點,更希望每天逝去的人少一點。
截止七月二十六日,因災死亡一百六十人,全省目前緊急避險轉移六十七點五萬人,累計避險轉移九十三點七萬人。
暴風雨過後,城市的內澇問題嚴重,路面清淤、地下道和排水管道的檢查修理、城市的電力和天然氣等跟居民生活息息相關的問題依然嚴峻,要恢復城市的正常運轉,還得依靠大家一起努力。
蘇杭市消防總隊特勤中隊在前線開展了戰後總結,對錶現突出的同志做出表彰獎勵,鼓勵所有參戰成員。
沈熠作爲隊長自然是主持召開的那位,他站在一衆消防員中是最出色的。
男人肩寬腿長,此時站的筆挺,腳下的軍靴儘管沾染着泥土卻絲毫不掩他身上的精氣神,身上橘黃色的救援戰鬥服在傍晚暮色的映照下閃爍着耀眼的光芒。
排成方陣的消防員們各個神采奕奕,在最前方插着一面五星紅旗正迎着風飄揚。
大家注視着那面國旗共同唱起了國歌,激昂慷慨的聲音迴盪在這片土地上,少年們臉上爲救援染上的灰塵在這一刻都不能抵擋他們眼中的炙熱,紅色是血脈裏永不褪色的赤誠。
華夏波瀾壯闊,少年仍需向前。
那道極富磁性的聲音響起,帶着股振奮人心的力量。
“軍銜雖卸,甲胃仍在,雖消番號,使命未改!哪裏需要我們,我們就在哪裏!吾輩青年,定當報國!全體脫帽致敬,爲暴雨中犧牲的同志和羣衆默哀。”
所有環節結束後,沈熠告訴大家:“此次在暴雨中犧牲的同志遺體已經全部運送到城郊殯儀館,上面領導批了文件,將於明天下午舉行追悼會,有意願送他們一程的來指導員這邊留名字。”
隨後他便離開了現場,早有眼尖的發現隊長眼睛微紅,雖然不是他帶的兵,可在救援過程中是不會問哪個支隊的,大家都是放心把背後交給對方的,患難中的感情多的是不知道姓名的,可救下來就是一個家庭的希望。
他們隊長重情重義,每每這種時候就得難過很久,自己又得壓抑着,看的大家跟着難受。
喬意從醫院出來就匆匆往殯儀館趕,路上因爲暴雨剛結束,交通還沒恢復正常,她只好掃了輛小電驢,哼哧哼哧地騎着走。
時不時還能碰見路況很複雜的,被強風颳倒的樹木橫在馬路中間,樹葉散落一地,周圍沒什麼路過的行人,她只好自己過去能搬動就搬,一路艱難地騎回殯儀館。
電話裏館長告訴喬意,別的入殮師都沒什麼事,下午都能過來上班,明天的烈士追悼會就在他們這裏舉行,讓大家都過來做準備。
外地來支援的隊伍現在都幹着清理城內內澇、恢復城市正常運行的工作,不時就能看到道路上出現整羣整隊的武警官兵,他們肩上扛着鐵鍬、掃把等工具,小跑着有序地走過。
從各地調來的剷車和渣土車正向各方彙集。
大家都來不及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中,特勤中隊被調集前往清淤場地。洗了個冷水澡,換上作訓服,帶上工具,徒步前往,走到哪裏幹到哪裏。
路邊不時還能發現正垂死掙扎的魚兒,隊伍裏有人笑着說:“早知道該拿桶晚上回去找阿姨加餐啊!”
緊接着腦瓜子就被彈了一下,溫栩黑着臉說:“不知道大災過後必有大疫嗎?被暴雨洪水泡過的任何東西都不要再喫,哪怕是包裝完好的飲料都不能喝,你還想喫魚,想喫等結束回去讓隊長加餐,記着,新鮮的!”
那名小哥嘿嘿笑得更歡了。
沈熠聽到call自己的名字,就知道又是溫栩這小子坑自己。轉身就停在原地,示意隊伍繼續行進,他站着等溫栩。
人到他跟前了,彎了彎脣,露出一顆小虎牙,邪魅地笑了笑。
“呦,看來沒少跟林醫生學習啊,給我安排的明明白白啊!”
皮笑肉不笑,溫栩嘟囔着:“我哪兒敢啊,就林芸那個女人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好心當作驢肝肺!”
沈熠這會兒拍了拍溫栩肩膀,露出同情的神色來,說:“是啊!”
沒等溫栩緩過勁兒來,人就混跡到隊伍中去了,看着背影他咬碎一口銀牙,又是變着法嘲諷他,來人快管管這個腹黑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