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山在她面前來回踱步。
她看的心煩,出聲說:“你別走了,我心裏怪慌的。”
唐山站在她面前,一本正經地說:“肯定不是我的問題,你就是操勞過度。”
“這樣”
喬意斂了眸子,她總覺得心裏很慌,從口袋拿出來手機,有些顫抖地點開熱搜。
呼叫孤島勇士你們的戰友在等你們平安歸來
搜救人員被困
…
她繼續看下去,看到的是讓她頃刻間崩潰的消息。
“三號當晚開始持續降雨,直升機不再具備飛行條件,無法接應搜救人員返程唯一的百米滑坡帶被雨水沖垮,道路阻斷。四號上午,他們與總部的聯繫中斷,截止九月五日零時,已失聯十二小時,切盼他們平安歸來!”
下面附着一張圖片,儘管打了馬賽克,喬意一眼就認出來,那就是沈熠所在單位的大合照,他們站在消防車前,背後是蘇杭市特勤中隊幾個大字。
她迅速切到微信,手指在鍵盤上打字。
“沈熠,你安全嗎?”
“給我回消息,好嗎?”
“我害怕。”
唐山看着她突然來的情緒,神色變了。
“喬意,你怎麼了?”
就是這一聲把她喚醒了,不能坐以待斃,她要去找他。
胡亂擦了把眼淚,她看向唐山,喑啞着嗓音道:“車什麼時候能到?我要回去,我要去找人!”
“半個小時後。“
喬意現在不對勁,唐山不贊同地看着她:“你要去哪兒?你自己連軸轉了二十個小時了,你還要去找誰?”
喬意呆愣着,把手機遞給他,神色很疲倦。
“我很怕。”
“他是?”
“我愛人。”
踏上征途的那一刻,喬意心裏很雜亂,她靠着車窗玻璃,視線一刻不眨地盯着手機,生怕錯過了他的消息。
開車的是唐山,他不放心喬意一個人,說什麼也要跟她一起去。
“我查了,消防的賬號正在直播救援現場的情況,你不要太擔心,他們一定能平安回來。”
“嗯!”喬意點了點頭,點開直播。
看她神色放鬆了點,唐山安心開車。從市區到他們要去的地方,還要幾個小時,他得打起精神。
儘管雙眼已經紅腫,淚水抑制不住地在眼眶裏打轉,喬意還是仔仔細細地盯着手機裏的直播畫面,沒有解說,只是架起了手機,來來往往的橘色身影,她努力去辨認那道熟悉的身型。
心裏把所有知道的神都求了一遍。
“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信女求您保佑我的沈熠平安無事,我替他擋災,只要他能活着回來,信女願一心爲善,日日抄經文誦讀,年年捐款,求您保佑!”
“怎麼樣,能聯繫上嗎?”
沈熠朝徐燦星扔了瓶礦泉水,雨還在下,他不得不眯着眼睛看他。
“不行啊隊長,根本沒信號。”
他有些泄氣地跑到他身邊坐下,擰開瓶蓋,只喝了一口,就遞給身後的兄弟。
來來回回一圈下來,重新回到沈熠手上的時候還剩大半瓶。
“是!”
他們還在村子裏,找了間能遮住頂的房屋,十幾個人擠在一起,盤腿坐着。
他們中,有人體力透支嚴重,淋了雨後越發不舒服起來,傳來陣陣咳嗽聲。
沈熠擔心地到他跟前,撐着他的身子,將他的重力全部靠在自己肩上,朝徐燦星給了個眼神。
“誰還有喫的?”
大家開始窸窸窣窣地翻口袋,不一會兒,有的拿出了塊兒壓扁的餅乾,有的是塊兒糖,已經皺皺巴巴地擠在一起,有的還是檳榔。
沈熠拿了塊兒餅乾,撕開包裝遞給他。
“喫點兒,你在發燒。”
他推開了沈熠的手,一邊咳嗽一邊強打着精神,說:“隊長,我我不餓,留着給需要的”
“如果咳咳,我活不下去了,請把我帶回去,不然,我媽肯定不放心他的兒子死在救人的地方,不丟人”
沈熠皺着眉,想打斷他的話。
被制止住了,他繼續道:“讓我說完,隊長現在才明白,你逼着我們訓練,都是爲我們好,怪我身體不爭氣,我想,睡覺了,你們不要打擾我,我想喫雞腿”
所有人的鼻子酸澀,沈熠緊緊地抱住他,喊着:“祥子,給我起來!不能睡!不能!”
“藥!快點,我這兒有藥!”他開始在口袋裏亂摸一頓,手抖得不行。
徐燦星爬到他身邊,嗓音喑啞:“我來。”
“發燒而已,不會的。”
“是啊,祥子那麼好一人,閻王都不收他。”
“找到了!”徐燦星激動地取出藥瓶,很快就有人遞來水,沈熠捏着翔子的臉,給他把藥灌進去。
“昏過去了。”
他脫了自己的外套,搭在祥子身上,把人攬在自己懷裏,用自己的體溫捂着。
徐燦星不贊同地喊了他一聲:“隊長,你感冒還沒好。”
沈熠瞪了他一眼,不怎麼提得起精神。
“我沒事。大家都好好休息,要不了多久,雨就能停。”
他安撫着,衆人點點頭,互相靠着背,就這麼睡了。
鼻間堵塞着很不舒服,他只是皺了皺眉頭,壓抑着想咳嗽的欲/望,就那麼靠着牆,沉沉地睡了過去。
好像有人在叫他。
眨了眨眼,從透風的屋檐下,陽光斜射進來,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他睜開眼,就看見徐燦星爬在自己腿跟前,張牙舞爪地。
“隊長!我們聯繫上了!你看!”
他朝着指尖的方向看去,屋外傳來獨屬直升機的轟鳴聲,聲音噪的他都有些聽不清話。
但他知道,是真的有人來接他們回家。
那張疲倦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來,迎着陽光,他把胳膊搭在徐燦星的肩膀上,另一隻手揉了揉發麻的腿,喊了聲:“走,回家!”
直升機的螺旋槳盤踞在千米高空,巨大的氣流席捲而來,掀起一陣劇烈的狂風。
沈熠眯了眯眼,脣邊掛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