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以命還 >第16章 互相傷害罷
    翌日清晨,衆人起了個大早,動身前往幻浮城。

    蔡明全果以身體抱恙請了辭,非乃風寒,而是花茶廯所致的吐瀉反應。

    楚賢慰問幾句,便留了人在輝豐服侍蔡明全。

    餘下的同楚賢季禪淵一起上了前些時日租的客船,便衣侍衛七人,代號分別爲一來,二去,三魂,四喜,五穀,六順,七魄,診脈大夫一位代號坨仙,掌船壯漢一人代號馭風,御用小廚一對代號花椒和八角。

    衆人備了菜糧些許,中等規格的客船正好滿當。

    昨夜季禪淵只匆匆跟在楚賢后邊回的客棧,二人許是都有心事,一路無言。

    經過整夜發酵,二人之間的暗流便顯的愈加悱惻難解了。

    早上一同集合商量事宜之時,季禪淵便只混於七侍衛之後,避開與楚賢正對相觸。

    登船後,楚賢只無言進了自己隔間。

    午膳是花椒和八角所做,季禪淵與侍衛們一同用過膳食也不見楚賢出來,心中不免在意起來,連帶自己也喫不下幾口便停筷發悶了。

    “將軍,嚐嚐我們自搓的糯米糰子,淋了糖漿,可口的很呢。”花椒脖上環了條汗巾,方淨過面,鼻尖還垂着水珠,眼含期盼。

    季禪淵笑着夾了塊糰子,入口慢嚼,“嗯,香甜的。”

    花椒這才放開笑了,“將軍喜歡便好。”

    “將軍在漠北是不是嫌少嘗得此般甜口糕點?”七魄道。

    “軍中事務繁多,每天成千上萬人等食,自然少有空餘功夫備什麼閒暇甜糕。”季禪淵只笑道。

    待看到七魄之臉是,季禪淵才卒然一愣。

    雙眸靜謐,面色和悅,細瞧仍舊能找到些許內斂怯怯之神。

    只是當真同過去變了大樣。

    “你”

    七魄笑了笑,“將軍可算是認出我來了。”

    這個七魄,從小便跟於楚賢身邊,只是爲人怯懦,總是容易叫人忽略罷了,話說此刻季禪淵猜意識到,原來七魄,是這人的名。

    季禪淵笑了笑,“實在慚愧,你都來了這麼多日,我現下才認出來。”

    七魄只搖頭道,“將軍公務繁忙,卑職瞭解。”

    二人敘了些舊事。

    季禪淵問七魄是否還侍奉楚賢,七魄只道未曾斷過。

    如此便叫季禪淵難不心中心聲嘆惋。

    這些年,若在楚賢身側的是自己

    轉念思到,現下如何懊惱都也是無濟於事,便無奈轉笑。

    七魄則體恤道季禪淵這些年在外受苦了。

    季禪淵只道習慣了。

    故人重逢,雖說過去未多親近,現下問暖之下,倒也是另有一番感慨。

    一邊的六順許是怕七魄說多越矩,便以手肘頂了頂七魄,示意其收着些。

    “無妨。”季禪淵笑道,“日後我們便要同作同息,彼此潛熟也好多建信任。”

    季禪淵如今主動悅色示好,餘下幾人也便不好再端着,面上都多了些舒暢笑顏。

    “其實卑職一直以爲足以在漠北稱雄的大將軍,必定是魁梧壯偉,不想親見之後,全然顛覆了卑職認識。”五穀趕忙補充到,“卑職不是說將軍有欠氣魄之意。”

    五穀眉心一痣,面型偏方,眉濃鼻挺,確是比七魄多了些英氣。

    季禪淵笑着擺手,“我知曉,許多人見了我都言同他們的構想大相徑庭,相貌還真是我難以主掌的。”

    “將軍相貌如此細膩,叫人瞧了就想親近,同那些張揚狠戾的猖狂之徒全然不同。”五穀自己都誇耀的羞怯了。

    “你那你們可得小心被我這無害的皮囊給欺騙了。”季禪淵搖頭道。

    說着衆人便都笑了。

    發覺季禪淵待人耐心和善,幾人便開始輪番發問,季禪淵則都一一作答,未表現出半點傲氣或高人一等。

    這般使五穀等人所問越發離譜,後連在軍營如何方便這種無厘頭的問題都出來了。

    “五穀,你可悠着些吧,以後若是上場打仗,可別見着敵人,小解褲子上了纔是。”五穀拍桌起身要去打三魂,“你才尿褲子呢!”

    二人便這般圍着桌子追打着不停下,季禪淵勸叫了幾句,也不起效,只得隨他們去了。

    三魂人還沒打着,倒是在楚賢面前摔了個跟頭,“參…參見太子殿下。”

    “嬉鬧些什麼,如此大動靜?”察覺楚賢朝飯桌這瞟,季禪淵下意識閃躲低頭。

    “殿下恕罪,我們下回一定注意。”五穀挨着三魂跪下。

    其餘五人也跟着上前要下跪。

    “都莫跪了。”楚賢繞開幾人,徑直往季禪淵那邊去,季禪淵跟着起身,行禮,“季將軍,你同我來。”

    湖面漣波逶迤,船艙內唯有水流淅瀝聲以做伴響。

    “母后傳信與我。”楚賢對着書檯努嘴。“將軍且看看。”

    季禪淵躊躇道,“這”

    “有何忌憚?看且罷。”說着便到窗頭望風景去了。

    季禪淵明顯覺察到了楚賢剋制的怒意,膽戰的攤開書檯上的信紙。

    “賢兒在外已有相當時日,母后甚是掛念,聽聞季將軍助你鏟掃了一邪人教派,父皇得知甚是快慰,母后亦是欣喜,還望賢兒初心如磐,奮楫篤行。

    然汝年尚輕,行事切要左右瞻顧。官宦之系遠比你所想的要牽盤錯節,這回你嚴懲那三戾徒,幸是未牽扯出權勢大家,但仍需警醒。

    此類人□□,季將軍較你多些考量,平日你也多問取他之見地,如此方纔是保全成事之道。”

    季禪淵將端妃之字反覆細讀了兩遍,“端妃娘娘擡舉末將了,殿下之才略絕非末將可企及。”

    “將軍可覺察出了母后語外之意?”

    “端妃娘娘望殿下成賢之心甚切。”

    “非也。”楚賢收回望景目光,定定注視季禪淵,“父皇從未與妃嬪論過政,母后又是如何連我處置了幾人都緻密知曉的?”季禪淵看來楚賢就差把興師問罪寫臉上了。

    “許是皇上欣悅正盛,多道了兩句也未可知。”季禪淵儘可能想表現的坦然。

    季禪淵當真不知端妃是如何全監如此祥盡的,即便他並未呈信端妃,但他事於端妃乃楚賢所心知肚明,如今楚賢第一個懷疑到自己身上,確是有理可循。

    “季將軍,本王當真希望你能對得起本王的信任。”

    季禪淵以膝觸地,垂首道,“殿下明鑑,末將既在殿下左右,便決心忠志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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