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一陣微風吹進,火舌像跳舞一樣,左搖右擺,別有一番風趣。
火堆旁映襯出兩道影子。
趙靖宇保持躬身的姿勢,等待紫柔的迴應。
紫柔俏臉雖紅,但仍舊毫無任何感情波動。
趙靖宇除了暗自稱奇之外,其實並不知道這妞剛剛是不是裝暈倒,說白了就是瞎掰的,因爲這妞聰明的很,上次就差點栽在她手裏。
不過從這妞的表現上來看,好像被他猜中了。
紫柔咽咽口水,擡頭與趙靖宇直視,兩人之間的距離不到半臂,她能聞到趙靖宇鼻息裏發出的薄荷香。
“趙公子如何看出奴家是裝暈倒?”
趙靖宇嘴角微揚,身子往前探了探,道:“紫柔姑娘,你心裏想的那些小花招,趙某人早就領教過,對我沒用,還是乖乖回答我的問題!”
紫柔喫癟,俏臉愈加紅潤,隨即一笑而之:“趙公子倒把奴家瞭解的通透,莫非是看上奴家了?”
“看姑娘胸前一馬平川,都沒老鴇大,捏起來沒感覺,臉蛋倒不錯,可惜熄了燈又看不到,趙某人是真沒看出姑娘有何優點!”
“你”
“哎,別給我在這耗時間,回答我剛剛的問題,是或不是?”
紫柔氣的不想理這個登徒子,可又很好奇自己的胸是不是真比老鴇小,趁趙靖宇目光不再自己身上,她迅速低頭看了一眼,簡直羞死人。
這時,一直處於昏睡狀態的老鴇發出“哼哼”兩聲,身體不由自主的扭動起來,許是要醒了,紫柔藉機往後瞟了一眼。
趙靖宇二話沒說,一掌助老鴇再次物理進入夢鄉,這下徹底沒了聲響。
“以禮相待,是姑娘不珍惜!”
隨後他右手一甩,一把鋥光發亮的長劍從他的袖口劃出,在火光的反射下冒着森寒的劍氣。
這是趙靖宇下午剛從鐵匠鋪裏取回來的雙劍,他取了個騷氣的名字叫“袖春刀”,另外一把藏在他的左袖裏。
“紫柔姑娘,我數三下,倒計時結束我就在姑娘漂亮的臉蛋上劃上一口子,咱們賭賭姑娘能堅持幾輪。”
趙靖宇蹲下身子,左手抓住她的下巴,右手提劍冷冷的威脅道。
雖然身爲世子,但這幅軀殼的主人卻一點沒有世子跋扈的樣子,那就讓自己來吧。
紫柔惶恐的看着逼近臉蛋的刀鋒,吞吞口水,抱着必死之心說道:“請趙公子把奴家殺了。”
“你沒有資格講條件!”
“一!”
“二!”
“等一下!”
倒計時即將結束時,紫柔妥協了。
作爲花魁,臉蛋是喫飯的傢伙,一直以來她把俏臉看的比命還重要。
每天不僅要做香浴護理,還特意減少外出次數防止因太陽暴曬而產生黑色素,影響膚色。
有時候幾天不出門都是常態。
刀鋒距離俏臉只差毫釐,紫柔目光斜視,儘管很緊張但她還是盯着利刃大氣不敢喘一下,生怕刀劍無眼傷了臉蛋。
趙靖宇沒有撤走的意思,只是嘴上掛起戲謔的微笑,等着她開口。
“跟蹤趙公子的人是我娘安排的!”
“繼續說!”
趙靖宇把袖春刀放了下來,但沒有收回去,紫柔的臉蛋確實保養不錯,他想再捏會,以公揩油,正大光明。
所以左手並未放下,眼神還是那般肅殺。
紫柔秀眉一蹙,那雙卡姿蘭大眼睛滿是疑問。
“奴家就知道這些,趙公子還想問什麼?”
“跟蹤我的目的。”
趙靖宇加大手上的力度,身體微微前傾。
將頭抵進紫柔的脣齒之間,雙眼直視,半帶威脅道:“我不希望我們下次見面的時候,姑娘的臉變成一張花臉。”
兩人四目相對,紫柔感受到趙靖宇的威脅,眼睛少了幾分嫵媚,多了些驚恐。
繼續與他周旋賣慘顯然不能喚起眼前這個男人的同情心,反而會變本加厲,比如捏着自己的臉不放。
周旋還是和盤托出?
趙靖宇察覺出她內心的猶豫,嘴角微揚,左手手背在她的肌如白雪的臉蛋上輕輕擦過,賤賤又不失威脅的說:
“嗯,紫柔姑娘身上的香味讓我很是躁動。”
趙靖宇的手活驚得紫柔渾身一顫,深處青樓十餘載,她哪裏聽不出這句話蘊藏的含義,這是饞她的身子。
花魁一向只賣藝不賣身,是青樓的門面招牌,也是吊着勳貴們胃口的殺手鐗,就好比是一塊神祕領域,它總會勾起探險者們爲之瘋狂的慾望和好奇心。
但如果壞了規矩,那她會淪爲接客的下作人,即使她娘是老闆,也只能讓她回去做個尋常女子,絕不會再讓她踏入醉仙居半步。
可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十幾年了,紫柔早就習慣,也喜歡將這些嫖客玩弄於股掌之中,所以長這麼大她還是個處子之身。
但對於趙靖宇這樣的流氓她還是頭一次見。
火光打在趙靖宇的側臉,露出他桀驁的一幕,看的紫柔心驚膽寒,眼神中完全轉爲驚恐。
眼淚也不爭氣的流了出來,順着臉頰兩側緩緩流下在下巴尖聚成淚滴,落在胸口上。
趙靖宇鬼魅一笑,左手食指作勢要揩去淚滴。
“我說。”
紫柔泣不成聲,她終於相信眼前這個渣渣確實會那麼做,就在對方的手指將要落下之時,徹底妥協了。
趙靖宇這招殺人誅心忒狠了。
他輕輕一笑,撤回懸在半空中的左手,右手往回一擡,袖春刀即刻收入袖中,又順勢盤腿坐在紫柔邊上。
“我娘隔三差五會去一次醉仙居里的那棟獨院,就上次晚上我帶你去過的那個院子。
裏面好像住着什麼人,但到底是誰,我娘從來不會跟奴家透露半個字,每次她進去出來後就會有新動作。”
“前兩天奴家偷聽到我娘和尤俊兩人說的話,說是上面的人要他們派人盯着你,說是怕你壞事,具體什麼事,趙公子應該心知肚明。
奴家知道的就只有這麼多了,趙公子如若不信,奴家縱然咬舌自盡也不會屈從於你。”
紫柔抽泣兩聲,憤憤然言罷,便淚眼婆娑的看向趙靖宇。
“咬舌自盡都不屈從於我,你捨得死嗎?”
趙靖宇冷冷一笑,一邊語帶深意的說道,一邊用右手背輕撫她的臉頰,繼續挑逗:“一個不顧性命如此憐惜自己這張臉的人,怎麼可能把生死看的如此清淡”。
紫柔把頭甩向一邊,避開趙靖宇的手背,充滿怒意的質問道:“難道你不相信我說的話?”
“我只是有感而發,姑娘緊張什麼,難不成真的漏了什麼沒跟我說?”
“沒有。”
紫柔憤怒的直視趙靖宇,說完將頭撇向火堆那邊。
“姑娘,我跟你打個賭,你猜你娘是先找你還是先找院子裏那位,我押院子裏的那位。”
趙靖宇眉頭上挑,略帶跋扈的樣子,眼神透露出一絲狡黠。
紫柔依舊看着跳動的火苗,沒有搭理他,但下嚥的口水證明此刻她的內心已經到了快要崩潰的邊緣。
趙靖宇繞到她的背後,在解繩子的同時,又隨口問了句:“再說句題外話,姑娘知道凌雲閣嗎?”
這句有意無意的話讓紫柔的抽泣停頓兩秒,迅速恢復如初。
這一細微舉動沒有逃過趙靖宇的眼睛,但他仍然不動聲色的解繩子。
“姑娘若是不說也沒關係,趙某人也不必強求。”
紫柔依舊沒有說話,只是目光呆滯的望着噼裏啪啦的火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