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水蘭聽到謝初昀的話後更是暴怒，她聲音尖銳似要劃破耳膜，“她不是我女兒！我的女兒還在養病！她就是個小野種！”
謝初昀被這話驚到了。
野種？！
不是她的女兒？！
這就是母親對婉婉最真實的想法？？？
在謝初昀怔愣的時候，馮水蘭推了他一把，“謝初昀你給我讓開！我今天我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廉恥的賤人！”
謝初昀回過神，被推得踉蹌一步，身後的小姑娘暴露在馮水蘭眼裏。
馮水蘭的胳膊揚起，一巴掌重重甩過去的時候，卻不是落在謝初婉臉上，而後落在了謝初昀臉上。
“啪！”
清脆的巴掌聲迴盪在氣氛死寂起來的書房裏面。
馮水蘭的一把打在了謝初昀下半張臉上，她尖銳的指甲甚至在上面劃出了血痕。
馮水蘭的手掌發麻，他看謝初昀又紅又腫的半張臉，頓時慌了。
謝初昀用舌尖抵了抵那半張疼到發麻的臉，不由得後怕起來。
幸虧自己擋住了，若是落在婉婉臉上，只怕是……
謝初昀擡頭看去，眼裏目光冰冷帶着些血絲，有些可怖嚇人。
看着滿臉慌亂無措的馮水蘭，謝初昀扯了扯嘴角，“原來母親從沒有把婉婉當成女兒對待。”
那張酷似謝知博的面容如今沒了尊敬，只剩下冰冷甚至是疏離，馮水蘭慌了，她有些磕巴的開口，“不，不是。”
她不是故意的，她是要打謝初婉那個小蹄子的！！”
謝初昀擡手碰了碰腫起來的半張臉，隨後，銳利的目光盯着馮水蘭，“母親，婉婉在大相寺遇刺一事和你有沒有關係？！”
他不蠢，只是當時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婉婉說的是什麼意思。
說來，還是這一巴掌打醒了他，讓他想清楚了婉婉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馮水蘭渾身一僵，她移開目光看着其他地方，強忍着心裏的慌亂開口，“不是！怎麼可能！母親怎麼會做這種事！”
謝初昀看着自家母親這個反應，心裏瞬間寒冷的如置冰窟。
真的是母親啊……
真的是她啊？！
爲什麼？？
婉婉究竟有哪兒做得不夠好啊？！
難道只因爲她不是母親的親女兒嗎？！
謝初昀心裏又酸又澀，眼裏滿是失望看着馮水蘭。
那樣冷漠失望的目光讓馮水蘭心裏一驚，她張了張嘴正要解釋什麼的時候，謝初昀開口了。
“母親，我累了。”謝初昀冷邦邦的聲音響起來。
看着還不想出去的馮水蘭，謝初昀擡手指着門口，“母親，請！”
馮水蘭傷心難過的走了。
書房裏的氣氛陡然寂靜了起來。
謝初昀渾身的力氣忽然被抽空了，他跌坐在地上，低着腦袋看不清面色。
謝初婉看着頹廢傷心的少年，看了一會兒，輕手輕腳的在書房裏翻找起來，似乎是在找什麼。
沒多會兒，謝初婉抱着藥箱走過來，她提着裙襬跪坐在謝初昀身邊，手裏拿着一個瓷白藥膏瓶。
“擡頭。”平靜帶着幾分命令口吻的聲音響起。
謝初昀擡起頭，泛紅的眼眸看着謝初婉。
謝初婉將藥膏一點一點抹在謝初昀紅腫的臉上，語氣淡淡的叮囑道，“這兩天注意點，最好別沾到水。”
謝初昀抿脣，好半晌後啞着聲音，“你就沒有什麼想要和我說的嗎？”
謝初婉看着謝初昀，掙扎了一下，沒掙脫之後也就放棄了，她淡聲開口，“哥哥想聽我說什麼？”
“……”謝初昀啞然，他鬆開謝初婉的手，低着頭看着地面沒說什麼。
棒謝初昀處理好傷口，謝初婉坐在地上，慢條斯理開口說道，“哥哥心裏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
謝初昀擡起頭，他看了一會謝初婉，隨後傾身上去將人抱在懷裏面。
謝初婉愣住了，身體下意識的繃緊。
“對不起。”謝初昀開口說。
少年誠懇的歉意擊碎謝初婉的所有防線，她眨了眨眼睛，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快要從眼裏流出來了。
不能哭，不能哭，千萬不要哭！
“我不知道……”謝初昀有些乾澀的開口，“婉婉，對不起，我不應該兇你，原諒哥哥好不好？”
如果他知道事情是這樣的話，他一定不會那麼質問婉婉的。
謝初婉正向要說話的時候，感覺到肩上的衣服忽然溼熱了一塊。
溫熱的淚水浸透了衣服，殘存的餘溫接觸到肌膚，謝初婉無端覺得滾燙。
哥哥他……在哭嗎？
謝初昀是個驕傲的人，從小到大他幾乎都沒怎麼掉過眼淚，如今，竟然哭了？
謝初婉眨了眨酸澀的眼睛，有些生疏的擡手拍了拍謝初昀的背脊，“哥哥，這不是你的錯，我也沒有怪過你。”
“別不要哥哥，婉婉，我是你哥哥，別拋棄哥哥好不好？”謝初昀低聲哀求，他忍不住收緊了胳膊，生怕下一秒懷裏的小姑娘就消失不見了。
少年的祈求讓謝初婉忍不住心軟。
可是……
“哥哥，母親和我，你該怎麼選擇呢？”謝初婉拍拍謝初昀緊繃繃的背脊，不緊不慢開口，“她是你的母親，對你有生養之恩。”
自己和謝初昀不一樣。
那是謝初昀的生母，馮水蘭對謝初昀是實打實的好。
就算馮水蘭犯了錯，可謝初昀就能放棄她不理她甚至是不要她嗎？
“……”想起馮水蘭對謝初婉的態度，謝初昀渾身一僵，整個人越發的頹廢。
他鬆開了謝初婉，只說道，“別坐在地上。”
謝初婉應了一聲，隨後站起身，看着垂頭喪氣的謝初昀，最後只說，“哥哥，早些休息。”
謝初婉離開之後，謝初昀抱着膝蓋，額頭抵在膝蓋上，一身低迷頹廢。
……
次日。
謝初婉起來早，她起來之後就去後院練了一會兒劍，而後才折回去洗漱更衣。
喫過早飯，謝初婉和付子遙就去慈淨苑請安了。
謝老夫人坐着等了一會兒，而後側頭問一旁的呂嬤嬤，“初昀怎麼沒有來？”
謝初婉想起謝初昀的那張臉，無聲嘆了一口氣。
哥哥怎麼可能敢來慈淨苑請安。
他臉上的傷藏都藏不住，到時候祖母一問，昨晚上的事情傳到祖母耳朵裏，母親肯定又要遭殃。
哥哥自知母親如今的尷尬地位，又怎麼會讓她的處境在雪上加霜。
可……很多事，不是哥哥不想就不會發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