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之前,曹衝返回了自己的府邸。

    他剛回到府邸,就有僕從前去稟報環氏。

    曹衝前腳剛進屋,他的生母環氏後腳就跟了進來,開始絮絮叨叨:“衝兒,你大病初癒,本不該出行。你出門赴宴也就罷了,畢竟是你兄長爲你舉辦的辭行宴,可你爲何如此晚歸呢?”

    “你看看你,如此之重的酒味,這是飲了多少酒?!大病初癒,不宜飲酒啊!”

    看着環氏略帶不滿的神情,曹衝沉默了片刻。

    在這片刻的沉默裏,他並沒有因環氏的絮叨而感覺厭煩,而是心中生出了一種溫馨的感覺。

    “在穿越之前的人生裏,我很年幼時,父母就相繼離世。因此,我早已忘記有家人的那種溫馨感。雖然穿越之後,我心中一直不認爲她是我的母親,但聽着她的絮叨,心中竟然有了一種溫馨感……”

    “既然我已穿越成爲曹衝,就應當在心中認爲她是自己的母親。”

    “雖然如此一來,可能會分不清是我穿越成了曹衝,還是被曹衝的記憶同化……但是,人生匆匆百年,不過白駒過隙,應該珍惜眼前擁有的,而不是沉溺於過去……”

    曹衝思索完畢,臉上顯現出一抹微笑,恭敬地說道:“母親說的是,兒子以後會把握分寸。”

    環氏習慣性地還想絮叨,卻忽然發現此時的曹衝,眼神中似乎多了一些遠超這個年紀的成熟感。

    於是,她輕嘆一聲:“衝兒,你長大了。原本我還擔心此次許都之行,你或許不能圓滿完成,但如此看來,應該是我多慮了。”

    而後,環氏又溫和地說道:“我令僕人給你備好了衣物等出行所需,明日記得帶上。”

    就在曹衝點頭之時,房門外傳來了一道聲音:“弟弟,明日你就要啓程去許都了,這可是你第一次出遠門,姐姐我實在放心不下呀。”

    話音剛落,一個少女快步走進屋內,出現在了曹衝的面前。她容貌秀麗、氣質溫雅,且長相與環氏極其相似。

    根據腦海裏的記憶,曹衝瞬間辨認出,這是自己的同母姐姐,曹憲。

    他立即對曹憲微笑着說道:“姐姐不必擔憂,我自會萬事小心。”

    曹憲盯着曹衝,忽然話鋒一轉:“你此次許都之行,可有與你較爲熟悉之人,與你一同前往?”

    曹衝先是一愣,隨即迅速地說道:“我會帶周公子一同前往。”

    曹憲眨了眨眼眸,驚訝地說道:“周公子?!對了,昨日聽聞父親將周公子放出了大牢,如今他情況如何?”

    此話一出,環氏意味深長地看了曹憲一眼,接着對曹衝說道:“衝兒,你且與姐姐說話,我先出去了。”

    曹衝望了望匆匆離開的環氏,又看了看方纔發問的曹憲,忽然發現曹憲的眼眸中似有光彩綻放,與平常不一樣。

    曹衝沉思數息之後,忽然直接問道:“姐姐,怎麼我一提起周公子,你竟如此關心呢?”

    曹憲秀麗的臉頰上迅速地浮現出兩抹紅暈,隨即辯解道:“我只是忽然想到了……他畢竟是與你同行之人裏,與你最爲熟悉的。若他傷勢嚴重,或許會影響你此次許都之行。”

    曹衝凝視着曹憲的如此神情,忽然心中一動:“難道?莫非?曹憲對周不疑有好感?”

    “根據腦海裏的記憶,原本的曹衝時常在曹憲面前提起周不疑,而且都是誇讚之言。或許正是因此,在曹憲的心中,早已形成了一個完美的周不疑形象。”

    “既然曹憲可能對周不疑有好感,或許我可以推波助瀾,把他們倆的關係拉近一些……”

    “雖然此事暫時急不得,但根據我穿越前所看的史書記載,公元213年,就是建安十八年,曹憲就成爲了漢獻帝的嬪妃。”

    “在那之前,還有五年的時間,只要我盡力爭取,時間或許來得及……”

    電光火石之間,曹衝已然思索完畢,微笑着對曹憲說道:“姐姐,周公子的傷勢不重,不影響此次許都之行。”

    曹憲聞言,臉上立即浮現出了一抹微笑,但她轉瞬間又收斂了笑容,平靜地說道:“既然不影響你此次出行,那便好。”

    不等曹衝說話,曹憲忽然又急促地說道:“你早些歇息,我要回去了。”

    一直在觀察她神情的曹衝,不禁心中一樂,如此想道:“她明顯是在故作平靜,這樣簡直是欲蓋彌彰!”

    曹衝如此思索之時,曹憲匆匆地離開了曹衝的住處。

    望着她的背影,曹衝忽然想道:“不知周不疑是否會對曹憲有好感呢?如此美麗的少女,他很難不喜歡吧?”

    “不對,我在想什麼呀!我應該這樣想,必須鞏固我與周不疑之間的關係,而姻親關係,是可行方法之中最穩固的。”

    “周不疑可是從小被譽爲神童之人!他應該能明白我的用意。相信以他的睿智,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次日。

    曹衝早早地醒來,正在用早膳,忽然門外有僕從稟報:“啓稟七公子,司空派人前來捎了個口信,說是讓您自行去驛館帶走華佗。”

    曹衝心中思索:“曹操竟然讓我自己去驛館帶走華佗?莫非我想詢問華佗一些問題的想法,被他聽見了?”

    “不對,我思考那些之時,根本就不在曹操附近,他不可能聽見。”

    “如此說來,曹操真是料事如神,竟然猜到了我的想法!”

    “然而,儘管他猜到了,我還是要去詢問華佗的。”

    不久之後。

    鄴城,軟禁華佗的驛館。

    曹衝準備進驛館正門時,忽然聽見衛兵在說着什麼話。

    於是,他並未立即進驛館,而是停了下來,靜靜聆聽。

    “華佗,今日你可是要與司空府七公子,一同前往許都!怎麼如此磨蹭,難道你還不願意?!”

    “華佗,你別不知好歹!兩日前若不是七公子向司空求情,你還能到驛館如此愜意地歇息?恐怕在大牢裏不知要受多少刑罰,說不定現在早就……”

    聽到這裏,曹衝忽然邁步走進了驛館,跟隨他的僕從立即會意,輕咳了幾聲。

    幾個衛兵見是曹衝到來,立即閉口不言,且站得筆直。

    曹衝先是望了望華佗,隨即環顧四周,朗聲說道:“你們先退下,我有要事,需與華神醫單獨商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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