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氣,甚是炎熱,即便是在鄴城,太陽也沒有減弱他的熾熱。

    得知周不疑來看望自己,曹衝精神抖擻,立刻吩咐僕人去準備茶水。

    很快,曹衝就看到周不疑的身影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周不疑剛剛來到桌旁,還未開口,曹衝立即說道:“來人,給周公子送一碗涼茶。”

    僕人馬上端來一碗茶水。

    周不疑接了過來,一飲而盡。

    曹衝連忙問道:“文直兄,這幾日外面可有什麼事情發生?”

    周不疑答道:“這幾日,丞相正在任命一些官員。”

    曹衝迫不及待的問道:“都是些什麼人?”

    周不疑問道:“倉舒,你爲何不自己親自去問問?”

    曹衝嘆了一口氣:“唉,我這個身份,多有不便,只有辛苦你啦。”

    周不疑眨了眨眼睛:“好吧。”

    曹衝高興的說道:“都是些什麼人?”

    周不疑問道:“冀州別駕崔琰,已被任命爲丞相西曹掾;司空東曹掾毛玠,則被任命爲丞相東曹掾。”

    曹衝點點頭,說道:“原來是這兩人。”

    崔琰,那次曹衝已經與他會過面了,感覺不是十分友好。這個崔琰出自本州的清河崔氏,世家大族,家族背景強大,兼之自己也是名士。當年曹操打下冀州以後,自領冀州牧,崔琰則成爲冀州別駕,給中從事,等於是冀州的二把手,權勢熏天。

    至於毛玠,本是陳留郡人,毛家在當地也算得上是望族,雖然與那些名聞天下的世家大族不可相比。

    曹衝記得,曹丕的原配毛氏就是他們家的女子。只是毛氏自從嫁進門就不受寵於曹丕,後來又來了個甄宓,被曹丕廢棄正妻之位,從此更加沒有了存在感。自始至終也沒有被曹丕瞧上正眼,終其一生沒有子嗣。

    “唉,政治婚姻,哪能夠有什麼好結果?!”曹衝只能在心中默默唸叨。

    隨即又問道:“還有何人?”

    周不疑說道:“司馬朗,你可知道此人?”

    曹衝心中一驚,急忙問道:“是河內司馬氏嗎?”

    “正是司馬八達的老大。司馬朗,字伯達。本是元城縣縣令,如今已被丞相升爲丞相主簿。”

    主簿是個文職,一般由文人擔任,但有時也會出現武將擔任這個職位。比如呂布,就是從丁原的主簿發家的,後來投靠董卓,爲其立下赫赫戰功,一路高歌猛進,加官進爵。

    但是,司馬氏一貫以儒教立家。司馬朗應該只是一個文人,武力值不能爆表吧?成爲武將,尤其是那種勇猛無敵的大將,不太可能!

    想到司馬氏,曹衝就頭疼,非常的頭疼。

    司馬朗,史書上沒有他的謀逆記載。當然真實情況是什麼,曹衝不知道,因爲史書都是勝利者寫的。

    他的弟弟,那個著名的司馬懿,最後謀逆了曹家。司馬懿的兒子,殺了曹家的皇帝;司馬懿的孫子,奪了曹家的皇位,還將曹家誅殺殆盡。

    太狠了!

    曹衝記得,根據史書的記載,曹操對司馬懿不錯。曹丕對司馬懿,豈止是不錯,簡直是如影隨形。至於曹叡,那更加是言聽計從。

    司馬懿是狼,一隻白眼狼,永遠喂不熟的白眼狼。

    想到這裏,曹衝緊張的問道:“司馬家,除了司馬朗,還有別人出仕嗎?”

    對於曹衝表現出來的緊張,周不疑十分不解。

    他搖了搖頭,說道:“未曾聽說。不過,你爲何如此緊張?你爲何對司馬氏這麼關心?”

    曹衝連忙呵呵一笑,掩飾道:“哦,河內司馬氏,那可是名門望族,他家人才濟濟,爲天下矚目。”

    隨即他又問道:“你還聽到些什麼?”

    周不疑答道:“崔琰與毛玠一起負責官員的選拔與任免事務,因此議論頗多。”

    曹衝一聽,帶着疑問說道:“掌管人事任命,權力這麼大。他們選拔的都是些什麼人?”

    “聽說都是清廉正直的人士。”

    曹衝呵呵一笑,說道:“以前選拔官員,採用察舉制,舉孝廉、茂才,還不是世家大族們掌管一切。他們官官相護,互相推舉,官員都是出自世家。”

    周不疑搖搖頭,說道:“據說這次有不同。”

    曹衝立即問道:“有何不同?”

    周不疑看了看曹衝,嚴肅的說道:“他們選拔敦厚務實的人才,排斥只會空談的浮華虛僞之人;進用謙虛和睦的長者,壓抑結黨營私的小人。聽說許多名望很高,但品行不佳的人,始終不能獲得任用。”

    曹衝聽完,點了點頭,表示讚許,隨即有問道:“那他們這樣選拔,難道不會引起某些人的反駁嗎?”

    周不疑答道:“因爲崔琰本是名士,且出身清河頭號世家大族的崔氏,而毛玠也是陳留名士,因此,人們對他們的決定都不敢反駁。”

    曹衝聽完這話,略一沉思,又問道:“不敢反駁,未必表明他們就會遵守。”

    周不疑隨即答道:“現在好多爲官者,張口閉口就說要以清廉的節操來勉勵自己,先不管他們是否言不由衷,起碼這個態度挺好的。”

    曹衝歪着頭,想了一下,說道:“何以見得?”

    周不疑笑着說道:“倉舒,你是不曉得,那些官員們,都開始遵規守紀。即便是高官龐臣,車駕以及服飾,也不敢超越制度。”

    說到這裏,周不疑停頓了一下,大笑了起來:“聽說有個大官員回家時,蓬頭垢面,衣服破爛,獨自乘坐一輛柴車,連隨從都沒有帶。剛到家門口的時候,他的家眷看到這副模樣,嚇了一大跳,還以爲他在半路上被人打劫了。”

    曹衝聽完,忍不住也笑了起來:“不會吧,這只是一個玩笑吧?”

    周不疑嚴肅地說道:“倘若身居高位的官員都能夠如此廉潔,那民間的風俗也一定會隨之改變。你等着看吧,一定會大有改觀。”

    曹衝不說話,只是默默的點點頭。

    但是他的心中卻是如此想道:“倘若崔琰、毛玠真的這麼厲害,那幾年後他們兩人怎麼都死了,而且都是不得善終。”

    曹衝心中一聲長嘆:“文直兄,現實遠沒有你以爲的那麼簡單!”

    儘管心中無限嘆息,曹衝仍然很高興的與周不疑談天說地。

    次日,曹衝正在自己的小院中靜坐。

    忽然,僕人匆匆來報:“稟公子,聽聞丞相昨夜頭風病復發了。”

    聽聞曹操又犯了頭風病,曹衝急忙前往曹操的住處。

    僕從把曹衝直接帶到書房。

    一聲怒喝從書房傳出:“崔琰說這個傢伙聰明機智,遇事果斷,是個傑出的人才。但是他竟敢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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