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歡迎來到第一個世界,系統073爲您服務。”

    武袂頭痛欲裂地睜開眼睛,就聽到了機械的電子音。

    他本來身處的世界是信息完全開發的二十五世紀,身份是一名私人散打教練。在他的記憶中,自己生性嚴謹低調,應該不會犯什麼嚴格紀律上的錯誤,可他就是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失去了這份職業,而且完全沒有一點兒記憶。

    他無父無母,沒有讀過初高中,十幾歲就獨自掙扎求生,後來經人介紹去了散打機構,在那裏混了十幾年,後來退役了也不知該去做什麼,就經朋友介紹來到了一家研究所做了安保人員。

    他之前不知道這座寫着“時空研究所”的大樓到底是研究什麼的,直到後來才知道,時空研究所,原來真的是研究時空的。

    在時空穿梭已經有了很大的進展的時候,所裏有了一個佣金任務,是要配合新研究出的系統去往不同的世界,收集一個人的“七情”。據說這個人在國家上層那裏都留了名,本職工作是一位高級智能研究學者,但這位學者工作時出了意外七情皆失,如同一個稚兒。所以需要任務者去往不同的空間將學者的七情找回來。

    武袂連問都沒問一句,就接受了這個史無前例的任務,只因冥冥之中覺得自己需要錢,需要很大一筆錢,而這個任務佣金很是豐厚。

    直到他躺在休眠艙中閉上眼時,他還不清楚“七情”到底都有什麼,他猜喜怒哀樂該是有的吧。

    睜開眼時周身已經不是冷冰冰的休眠艙,而是溫暖清香的大牀,武袂使勁閉了一下眼,開口道:“系統,你在嗎?”

    【系統073,啓動成功,宿主,有什麼能幫助您的嗎?】

    “我該怎麼做?要到哪裏去找那位目標人物?”

    【宿主請稍等,正在蒐集目標人物生平。】

    【蒐集成功,目標生平請查收。】

    這是一個信息尚未完全開發的時代,大概是他生活的二十五世紀倒退三百年的樣子,同時也是一個文化蓬勃發展的時代。目標人物叫阮凌,生於一個藝術氛圍濃厚的家庭。他的祖父祖母都是大劇院的老藝術家,外祖父是書法家,外祖母是國內著名舞蹈家,父母是音樂學院的教導老師。

    因爲家裏優秀的基因,阮凌也不負家裏人的期望,自會說話就對音樂產生了非常濃厚的興趣,同時也擁有着極高的天賦。他三歲時曾獨立完成演奏了母親年輕時的成名曲,因此引起了當時的音樂圈極大的興趣,這讓他的父母欣喜若狂,因爲他們一直苦於沒有辦法融入更頂級的音樂盛會,阮凌的存在爲他們打開了夢想中的大門。

    但與此同時,這扇大門徹底阻斷了阮凌與世界的聯繫。

    阮凌今年十九歲,十六年來除了阮凌今年十九歲,十六年來除了去參加各式各樣的音樂盛會,他沒有走出過這個富麗堂皇的家裏一步,如果說三歲之前的阮凌還曾知道快樂是什麼,三歲之後他的生活就只有喫飯,睡覺,學習,鋼琴,以及父母的炫耀。

    按系統收集到的世界信息,阮凌的生活將在他十九歲的生日會上出現重大變故。概因阮父阮母在那天請了世界頂級的鋼琴手來參加生日會,期望老人能看中阮凌的天賦繼而收入門下。沒想到那位平常總是笑意濃濃的老人聽了阮凌的彈奏後驟然失了笑意,留下一句“空有華麗的皮囊”便恨恨離去。

    阮父阮母以爲老人的意思是阮凌的水平遠遠不夠,除了好看的臉什麼都沒有。但其實老人說的卻是阮凌的演奏空有華麗的炫技,卻並沒有注入屬於音樂該有的靈魂。

    尤其生日當天阮凌彈奏的是一首表達幸福與喜悅的曲子,老人完全沒有感受到一丁點的喜悅,這讓他很失望,覺得這位有名的少年天才也不過是沽名釣譽之人。

    自那天起,阮父阮母似乎是瘋魔了一般,對阮凌的要求更爲嚴格,竟然連學校都不再讓他去,除了喫飯睡覺就必須坐在鋼琴前。

    在這樣的強壓迫之下,阮凌終於承受不住了,在一次父母恨鐵不成鋼的辱罵下,用貫穿他出生至今的鋼琴壓斷了自己的十指。

    這還沒有完,阮凌的手指雖然接好了,卻再也不能進行像彈鋼琴這樣精細的工作,阮父阮母大概是覺得有些虧欠,就再也不在他面前提起鋼琴。

    自此,阮凌本可以慢慢地復健雙手,等傷疤完全好了之後去學一些別的感興趣的東西,而且他也遇見了一個好朋友,兩人很有共同語言。卻沒想到這不是通往天堂的階梯,而是地獄打開的大門。

    那個好朋友叫南裴,他喜歡上了阮凌,在阮凌還不知道的時候,先被阮父阮母看見了他偷偷地親吻阮凌的額頭。

    南裴懇求阮父阮母不要告訴阮凌,因爲他很清楚阮凌對他根本沒有那方面的心思,如果阮凌知道了,兩人連朋友都做不成。

    爲此,他以自願拜入兩人門下爲代價,而之前他學習的地方乃是國外的一所頂級音樂學院,在那裏素有天才之稱。阮父阮母知道他的豐功偉績後激動極了,瞬間將阮凌拋之腦後,將阮凌扔到了一個小城市任他自生自滅,反而將南裴接入了自己家裏悉心培養。

    而阮凌,在一場大火之中永遠留在了那座小城市,不知道火是怎麼起的,只有人依稀記得失火那天阮凌的小公寓裏曾進去過一個陌生的女人。

    武袂接受完資料後面無表情地扯了扯嘴角,問系統“現在距離目標任務的生日會還有多久?”

    “還有十天了。”系統答道。

    十天,他必須在十天後那場生日會上和阮凌產生交集。

    武袂手裏端着一杯葡萄酒輕輕搖晃,眉峯微微壓下,眼皮輕耷,似是在欣賞美酒輕晃的波紋,實則餘光沒有離開身旁之人一瞬。

    之前通過系統的描述,武袂也曾在心中描繪過目標任務該有的樣子,結合他後來能做出硬生生壓斷自己手指的舉措,他猜測阮凌應該是一個高傲驕矜對萬事不屑一顧的樣子,沒想到對方的確如他所想是一個驕矜的小公子,卻並沒有一丁點高傲的樣子,反而這麼的,軟。

    請原諒武袂用這個字來形容一個男人,但這的確是他對這位目標任務的第一印象。自武袂三十分鐘前悄悄走到這位小少爺身邊,不乏有人來到他身邊試圖搭訕。阮凌也的確微笑着迴應那些人,話不多,能明顯看出距離感,但是阮凌的長相實在是太有迷惑性了。

    沒有表情的時候還好,說話時下顎微擡,白皙的面龐上只能看出獨屬藝術家的矜貴從容。

    但當他一笑,眼睛彎彎,言笑晏晏,眉間都舒展開來,是武袂多少年來從未見過的妍麗風光,即使武袂沒從那雙美好的眼睛裏看出一絲愉悅來,即使他的笑容只是浮於表面的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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