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不恨薛夫人,他能理解她。
他只想有朝一日,能成爲她這樣的人。
“對不起。”
慕椛半靠在牀上,手臂上的傷已經被包紮好了。他看着坐在面前一臉愧疚的薛其毓,淺淺一笑:“別說對不起了,這不是你的錯。”
薛其毓嘆了口氣:“日後你們便住我那兒吧,我不會再讓她動你們的。”
他眨眨眼,流出一滴晶瑩剔透的淚水,慘笑道:“你又不能時時刻刻守着我們,下人們根本就不聽我的使喚。這次薛夫人出手,你看那些人都做了什麼?”
“這件事情我已經和父親說了。他已經決定認你和桃桃爲義子義女,從此你便是薛府的四少爺,而桃桃是唯一的千金小姐,若以後再有下人敢欺上,直接打殺處理。”
慕椛半闔着眼,輕聲道:“你不恨我嗎?畢竟如果不是我娘,說不定你們便家庭和睦,不至於落到這個地步。”
“他們兩個瘋子之間的事情和我有關係嗎?”薛其毓溫和地說道:“你別胡思亂想,這幾天好好修養身體,過幾日我帶你們去看看薛府的莊子鋪子。”
“什麼?”慕椛露出一個震驚的表情。
“我和大哥商量了一下。你和桃桃整天都待在府裏,未免太過無聊,如今你也是薛府的一份子了,不如幫着我們打點一下薛府名下的產業。我和大哥都還有其他事情,怕忙不過來,你願意幫我們嗎?”
“我自然願意。”慕椛的神情平靜:“就是不知道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薛其毓柔柔地看着他,眼裏滿含情意:“當然不會。”
慕椛衝他一笑:“其毓,你對我真好。”
薛其毓湊過去親了親他的脣,聲音溫潤:“那你拿什麼報答我?”
他沒說話,摟住他回吻。
“你和桃桃昨天晚上……”兩人正親得難捨難分的時候,薛其毓突然鬆開他,遲疑地問道。
“我可不喜歡女孩子,你在想什麼?”他冷下了臉色。
“抱歉,是我想岔了。”薛其歉意地笑道。
“桃桃呢?”
“我哥照顧着她,放心吧。”薛其毓道:“對了,待桃桃好了,我們也該爲她的婚事做打算了。”
慕椛愣了幾秒,緩緩露出一個微笑:“其毓,其實有件事情我沒和你說。”
“什麼事?”
“其實,桃桃心裏有喜歡的人了。”
“是誰?”
“她喜歡的人是你。”
薛其毓怔住了,驚訝地看着他道:“我一直把她當做妹妹對待,她怎麼會喜歡我?”
慕椛垂下頭:“總之現在的情況比較複雜,而且她離不開我。”
“她怎麼會喜歡我,我還以爲……”薛其毓神色有些奇怪,話語的末尾漸漸被吞了進去。
“我瞭解桃桃,她是很倔強的人,不撞南牆不回頭。你便裝作不知道這件事,平日裏我們也只做普通朋友相處,她若知道我們的關係絕對會崩潰的。”慕椛的眼神帶着哀求。
薛其毓的情緒複雜至極,他思考了良久,才點點頭:“好吧,我答應你便是了。”
“你醒了。”
映入眼簾的是薛其越清秀俊逸的五官,她“嚶嚀”了一聲,感覺到渾身乏力。
“哥哥呢?”
她抿了一小口,乾澀的嗓子緩和了很多。
“你們昨天發生了什麼?”他語氣很輕柔地問道。
慕桃露出一個迷茫的眼神:“昨天?”
她回想起昨天的事,只記得她和哥哥被押到了薛夫人那兒,然後被關進了一個屋子裏,便感覺後面的事情不太記得了。只覺得好像遭遇了非常痛苦的事情,讓她無法面對。
“哥哥……”她隱隱約約想起哥哥摟着她,豔麗的臉神情迷醉,似痛苦又似歡愉。
“好痛……”她只感覺頭痛欲裂,忍不住用雙手拽扯着頭髮。
“別想了。”薛其越拉住她,輕輕拍着她的背,安慰道:“算了,不管發生了什麼,一切都過去了。”
她死死咬着脣,幾乎要溢出血,顫抖着肩膀靠在他的胸膛上,聲音細弱地說着:“越哥哥,我害怕……”
薛其毓無聲地摟住她,一下一下地撫摸着她的頭。
“桃桃!”
門被人急促地推開,慕椛走進來,看見他們挨在一起,瞳孔縮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心慌意亂地看着桃桃。
“對不起,我……”他剛吐出幾個字,卻猛地止住,轉頭看向薛其越:“其越,你能出去一下嗎?我有話單獨和桃桃說。”
薛其越鬆開慕桃,輕輕點頭,走了出去。
“桃桃,昨天是我不對……”慕椛不敢直視慕桃,他怕看到她厭惡的眼神。
“我不怪哥哥。”慕桃安慰性地笑道:“雖然不記得昨天發生了什麼,但我知道哥哥一定盡力保護我了。”
慕椛錯愕地擡起頭,吶吶道:“你,失憶了?”
“我忘了昨天的事了……”慕桃皺着眉揉了揉太陽穴,苦惱地說:“本來我天生腦子便不太好使,可能是太害怕了,就記憶缺失了……”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笑了:“沒關係,不記得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好事。”
院子裏栽了幾顆桃花樹,如今花期快過,地上掉落了不少枯萎的花朵。
薛其越和薛其毓站在樹下,小聲談論着。
“大哥,你覺得他們昨日是否行了雲雨之事?”
薛其越搖了搖頭,臉色冰冷:“不管如何,他們都是無辜的,是母親她過了。”
薛其毓努力忽視掉心裏不舒服的感覺:“是,我會好好補償他們的。”
“你跟慕椛說了?”
“嗯。過幾日我便帶他出門。”
薛其越點點頭,遲疑着說道:“桃桃的事,你和父親說說,暫時不要爲她相看人家。”
薛其越十分驚訝,他正準備說這件事,卻沒想到大哥先說了。他對上他微含心疼的眼神,心裏頓時涌起滔天巨浪。
自小與大哥長大,他還能不明白這是什麼信號嗎?
大哥竟然對慕桃產生情意了!
“我正有此打算。”薛其毓故作平靜地說:“桃桃似乎對我有點……”
薛其越轉頭看着他,目光深沉:“有些事情,我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我不管,不過,離桃桃遠點。”
薛其毓笑得溫文儒雅:“大哥放心,我會把握好分寸。”
薛其越輕輕折下一根桃花枝,轉身離去。
沒有人再去想,那天夜裏究竟發生了什麼。
因爲,那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