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慕桃斜着身體倚在窗邊，耷拉着臉十分喪氣。
薛其越幽幽地說道：“你不用和我們道歉，只是你方纔爲何如此激動？”
“……”慕桃心嘎嘣跳，無言地看着他，不知如何解釋。
薛其毓輕“咳”一聲，拿出扇子故作優雅地揮了揮，道：“桃桃小姑娘家的臉皮薄，第一次聽這種情情愛愛的故事難免會害羞，激動一點也在所難免。”
慕桃鬆了口氣
慕椛在一旁冷“哼”了一聲。
薛其毓安撫地看了看他，用眼神給狐狸順毛。
回到了薛府，下了馬車，薛其毓便悄悄地將慕椛拖住。
慕椛一邊目不轉睛地看着薛其越和慕桃一起走進門一邊含着冰碴問道：“拉住我幹什麼？”
“又生氣了？”薛其毓聲音很輕柔，哄道：“我這也是一時情急之舉。”
“你明明答應了我會遠離桃桃，你明知道她對你……你這樣會讓她誤會的。”慕椛真恨不得給他一拳。
“我現在心裏只有你，既然答應了你必會做到。”薛其毓抓住了他的爪子：“方纔確實沒想太多，總不能任由她被外人欺負吧，你忍心嗎？”
慕椛確實也覺得他沒做錯，閉上了嘴，心裏還是很氣，用眼睛狠狠地瞪他。
“好啦，不生氣了。”薛其毓笑得很溫柔，突然又問：“你上次說桃桃不清楚咱倆之間的事，可我看她今天的反應，好像沒那麼簡單？”
慕椛身體微僵，對上了他彎彎的眼睛。
薛家的人都長着一雙鳳眼，不同於薛其越總是冷着的凌厲的眼睛，薛其毓給人的感覺永遠是溫和的，總是笑着，似乎很無害。可和他打過交道的人都知道，哪怕他生氣的時候，也是笑着的，卻能讓人心寒膽戰。
“桃桃心思敏銳，許是察覺到了什麼吧。”慕椛面上一派自然：“也怪你，我們私下底親近就好了，當着其越哥和桃桃的面你也老是看我。”
薛其毓第一次繃不住笑了，錯愕極了：“這也能怪我？感情都是我的錯了？”
“這次就算了。”慕椛嘆了口氣。
他是徹底拿這沒良心的小狐狸沒辦法了，只道：“好。可是以後總會抖出來的，我可不想讓我們倆的關係一輩子不見人，桃桃是我們的妹妹，總得讓她慢慢接受吧？”
慕椛垂下了頭道：“不急的，慢慢再說。”
“這個我沒意見。”薛其毓無奈地笑了笑：“只是，你不覺得你對桃桃太過在意了麼？你只是他哥哥。她以後總要嫁人的。你若真捨不得她，不如我們撮合她和大哥。”
“你在說什麼？”慕椛的狐狸眼睜成了圓形，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他道：“大哥似乎對桃桃有意。若是桃桃和大哥在一起，既不用擔心她日後被人欺負也可以朝夕相處不用分離，這不是最好不過了麼？”
“其越哥怎麼會看上桃桃。”慕椛問道：“他什麼時候起這心思的？”
薛其毓有一種無力感：“我和你說的重點不是這個……”
“不行，我要去看看桃桃。”慕椛甩開了他的手快步離去。
“椛……”薛其毓想喊住他。
自出了那件事之後，薛其越本提議讓慕椛和慕桃搬到他們附近的院子裏去住，然而薛夫人去了之後，慕椛只道住慣了便沒有換院子。
慕桃坐在鞦韆上，輕悠悠地蕩着。
她心裏有些憂心，耳邊一直迴繞着在茶樓時那些茶客們討論的話題。
“斷袖之癖”“異於常人”“男風”等詞彙讓她覺得心被針一下下地扎着。她不明白哥哥爲什麼要去做這種被世人所不容的事。
“桃桃。”慕椛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她緩緩轉過身，見哥哥的神情十分複雜，便愣住了。
“哥哥，怎麼了？”
慕椛慢慢走過來，和她一起擠在鞦韆上。
“桃桃，我聽其毓說，你和其越哥是不是情投意合了？”
“哥哥在說什麼？”慕桃好笑道：“我怎麼可能喜歡其越哥，我喜歡的是……”她突然想起除了琛哥哥她還從來沒向他人袒露過自己的心思，便住了嘴。
慕椛只當沒聽到她最後的話，便道：“那就好。”
“哥哥想給我說的就是這個？”
“嗯。”
“我正好也有話要和哥哥說。”慕桃懷着滿心憂愁：“之前便和哥哥說過了，你和毓哥哥在一起，我是能接受的，可是外人不一定能接受，他們一定會對你們有所非議。我很擔心你們……”
“桃桃不用擔心我，只要你能一直在我身邊陪着我，我別無他求。”慕椛道：“反正我也不是真心喜歡其毓，若你實在不喜歡，我便離了他。”
“哥哥在說什麼？”慕桃震驚地看着他道：“你不喜歡他，爲何和他在一起。”
慕椛道：“他是薛府二少爺，我只看中他的身份。”
“你怎麼能這樣？”慕桃站了起來，淚眼婆娑地瞪他：“我不怪你不擇手段，可是同爲男子，你讓毓哥哥變得如此不堪，讓外人，看笑話？”
“你喜歡薛其毓是不是？爲了他你要恨我？”慕椛心裏有些慌亂，冷了臉想去拉她的手。
“我是喜歡毓哥哥，可是，我不是爲了他恨你。我只是不喜歡你這樣。”慕桃哽咽着說：“哥哥，你若和毓哥哥在一起，便應當真心對他。我以後也會喜歡上其他人，不會妨礙到你們。”
“我不喜歡薛其毓，你也不要喜歡其他人，我們永遠在一起不好嗎？”慕椛眼神破碎，傷心地看着她。
“可我們是兄妹，而且你是……斷，袖。”慕桃顫着聲音，簡直難以啓齒最後兩個字。
“兄妹？沒有血緣關係的兄妹？”慕椛笑了，淚水一滴一滴地流下來：“你可以喜歡別人，便不能喜歡我嗎？我心裏只有你，那天晚上的事，讓我知道我也可以和常人一樣，只要是你。”
慕桃眼神呆滯：“那天晚上？”
“好，好一齣虐戀情深的戲碼。”
兩人僵住了，同時轉過身，卻見溫潤如玉的公子含笑走過來。
“今天真是讓我大開眼界，甚是精彩。”
“毓哥哥……”
慕椛只感覺從腳冒出一股冷氣蔓延到全身：“其毓……”
“我自小便覺得自己聰明過人，甚會洞察人心，所以向來自視甚高。”薛其毓噙着笑意道：“今日，多謝你給我上了一課，慕，椛。”
說完，他轉身便要離去，慕桃衝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袍。
“毓哥哥！”
“桃桃。”薛其毓揮開了她的手，平靜地說道：“我不怪你，只是，我現在需要一個人靜靜。”
慕桃眼睜睜地看着他走了，慕椛呆呆地坐在鞦韆上，心神俱亂。
“哥哥……”慕桃抽泣着喊他：“毓哥哥他現在心裏一定難受死了。”
慕椛沒說話。
他此時想的是，若是薛其毓太生氣，將他趕出了薛府，他該怎麼辦。
一邊又想着，他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原來他愛慕桃，是的，他明白了什麼是愛。
他看向慕桃，笑道：“我一定會讓他原諒我的。”
他不要離開薛府，也不要離開慕桃。他想要的，不管是什麼，都要牢牢抓在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