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天牢已滿,關押着三國等待處置的君王及其子孫後代,姻親世家。所以像這些不算重要還不投降的官員,就將他們關押在他們各自的府邸,派兵把守。
守衛打開府邸大門,便繼續守在門外。劉副將跟顏月白都自然而然的等着季風清先進,季風清覺得有些好笑,怎麼剛纔也不見着主副二人對自己這般恭敬。
“敢問府尹大人,尋我來所爲何事?”看到被五花大綁押解到正院的府尹,顏月白不想跟他浪費時間,開門見山的問到。
“大人可是國丞相顏月白?”府尹不見卑微,氣勢凌然的問着。
“正是本官”顏月白見他如此便收起了自己的溫潤,頗有些輕蔑的掃了他一眼,而後不在意的理着自己的衣袖。
“你可知我梁國陛下不僅有宮中的十二子?”府尹驕傲的挺直了脊背。
“那又如何,待你梁國覆滅,無人再知這梁國十三子,他一人而已,我又有何懼?”顏月白嘲諷出聲。
“短視小兒,我且問你,你幫國君主籌謀這般多,他能給你的也不過是一個高位,一番權勢罷了,你何至於要趕盡殺絕?你就不怕待三國皆滅你再無用武之地之時,那賢王會棄你如敝履?”
“你尋我來就爲說這些?”顏月白有些不耐的撣了撣袍角上的灰塵,而後狀似無意的看向了對此毫不感興趣,已然落後自己數十步,還在欣賞府尹府邸花草樹木的季風清,見他如此,顏月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從未見過如此沒有掌控欲的君主。
“你就不怕等待你的是比你那愚昧的老子更慘烈的下場?”
“哈哈哈哈,你既然知道我父親是誰,那就更應該知道,我這麼多年來的所作所爲不過是爲了復仇,不過是爲了殺盡你們這羣道貌岸然的亂臣賊子,做我父親當年沒能做到的事情,泱泱中原大陸永遠只能有一個國家。沒有戰亂跟搶奪,纔是真的爲民謀福,這個我父親堅持了一輩子的信念。”聽到他提了自己的父親,顏月白隱忍多年的恨意一股腦的宣泄了出來。
她屈膝彎腰上前一步用力的扯住府尹的衣領,雙眼閃着嗜血的光芒,
“既然你這般忠誠,那我不介意先送你上路,也算全了你殉國的意志。”顏月白咧開嘴露出森白的牙齒,陰惻惻的說着,
“哦對了,在你死之前我不介意讓你死個明白,瞧見沒,那位就是你口中會對我棄如敝履的賢王。雖然我知道你說的不會成真,可是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我既已借了國舉國的兵力爲我父親報了仇,這輩子的心願就算了了,日後就算被賢王賜死,我也樂意之至,畢竟有所失纔能有所得,你說對嗎?”顏月白說完,便鬆開了扯着府尹的手,而後嫌棄的垂眸在衣袍上擦了擦手,也因此她沒有看到府尹被自己摔落後,半躺在地上,被反綁在身後的雙手,做出了奇怪的手勢。
等她無意中看到府尹臉上近乎扭曲又帶着解恨般的笑後,才意識到此行不簡單,而後快速的轉身去尋賢王的身影。
“陛下有埋伏!”顏月白對着季風清大喊一聲。
“嗯?”季風清轉頭看過來的時候,雙眼猛地睜大。
府尹府邸高高的房頂上,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埋伏着一個人,此刻那人已經站起了身體,一手握弓,一手已然鬆了弦,從那箭弦飛射而出的兩支箭矢已經朝着自己的胸膛,以及跟自己相對站定的顏月白的後心快速逼近。
爲了保有在十二方天時的記憶,跟着顏月白落入凡塵的時候,季風清自願舍了仙身,不入輪迴,所以他身爲上仙的身體,因爲神魂的穩固,只能慢慢的消散在塵世間。
這也是凡塵對上仙所做的束縛,入輪迴,神印消散,餘魂魄,但仙身不腐。不入輪迴,仙身消散神魂無依。
神魂狀態的季風清無法使用仙術,所以他只能在塵世間遊蕩。
因爲不能被凡人看到,不能與凡人溝通,所以這麼多年留給他的只有孤單與寂寥。
他等了很久,找了很久,終於在十幾年前,知道了轉生成普通人的顏月白的去向,於是他附身在已死去的賢王軀體裏。
也是爲了不在衆人面前露出端倪,所以季風清附身在賢王身上後很少出現在衆人眼前。
已死的凡人軀殼對季風清有諸多限制,光是要很好的掌控着軀殼就耗費了季風清諸多心神,更何況此刻更是掌控着着軀殼使用仙術了。
是以當箭矢沒入他胸口,多方成倍增長的疼痛令他不能維持附身的狀態,他也只來得及對顏月白說一句,“別難過,還會再見的……”便脫離了賢王的身體,沒有季風清的掌控,那早已腐朽不堪的賢王軀殼,如飛灰一般消散在顏月白眼前,
“陛下,賢王陛下……”
“劉生,活捉他……”顏月白說完這句便失了力氣,跪坐到地上,用力的扯着自己月白衣衫上鮮紅的血跡,這血跡不是她自己的,也不是那如塵土一般消散的賢王的,會是誰的?
“還會再見嗎?真的嗎?”顏月白失了焦距的雙眼不知道看着哪裏,只能這般反反覆覆的唸叨着這一句。
在衆人看不到的虛空中,神魂受損將自己蜷縮成一團的季風清,面色蒼白,眉眼痛苦的皺在一起,可即便如此他還是用雙手攥着那枚質地溫潤的玉扣,緊緊的貼在了胸口。
“這可怎麼辦?”負責接引亡魂的兩位使者再次出現,路過此地,看着模樣痛苦的上次見過一面的上仙,面面相覷。
“帶回幽冥,讓冥君定奪吧!”
“只能如此了。”
就這樣兩位接引的使者帶着漸漸沒了意識的季風清回了幽冥。
……
賢王消失三日後,被稱爲“笑面虎”的國丞相顏月白的臉上再沒了笑容,她神色平靜的命守城的將領斬首了三國皇室、宗親乃至姻親的九族,唯獨那個不被人熟知,善弓箭的梁國十三皇子,用的的凌遲之刑。
傳聞原梁國大都也就是如今國郡縣的銘城的菜市口連續一個多月血流成河,清洗不淨。
還有那刺殺了國君主賢王陛下的十三皇子,足足行刑了七天才嚥了氣。
賢王消失的半月之後,顏月白才率兵班師回國。
原本幾天便能迴歸的行程,因爲顏月白沿途彷彿是在尋找什麼人似的,用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