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長相廝守終有時 >第7章 辭官致仕
    天矇矇亮的時候,顏月白悠悠轉醒,擡手捂住有些酸脹的眼睛,喊了嬤嬤的女兒伺候自己起身。

    看着跟帶自己來鄴城的嬤嬤眉眼相似的她的女兒,顏月白有些傷感問到,

    “梅安,你母親走了幾年了?”

    “回大人,已經第九個年頭了。”

    “嬤嬤去的那年,多少歲?”

    “回大人,母親離世之時已經四十五歲了。”

    “哦,這樣啊,如今我已四十三歲了,不知能不能比嬤嬤晚幾年離去。”顏月白想到如今還年少的賢王,忍不住有些擔憂的說着。

    “大人您福澤無邊,如今也不過剛過四十歲而已,定然還會有五十歲,六十歲,乃至於七老八十的那些年歲。”察覺到顏月白的失落,梅安趕忙安慰她。

    “以前我或許還會奢求上天能讓我活到七老八十,如今只要再給我五六年的時間,我便知足了。”顏月白收回思緒,在梅安的服侍下很快又變成那個精神抖擻的顏丞相。

    “大人,雖然奴婢不知您心中所想,可是奴婢還是希望您能保重身體,按時喝藥,畢竟年少時殫精竭慮耗費了您太多心神,如今您再不好好調養,奴婢,奴婢擔憂您的身體會真的垮掉……”梅安猶豫再三終是咬牙開口。

    “我曉得了,梅安,日後若我走了,還要煩請你多多照顧一下客房的那位公子,他予我有大恩。”

    “是,奴婢定會護公子周全!”

    顏月白對梅安頷首後便踏步離開自己的房間,往如今託身在少年身上的賢王房間走去。

    現在的她已然認定這就是賢王的轉世,不管他因何不記得過去,可是他還是知道要來鄴城尋自己,這就足夠了。

    顏月白覺得,是時候開始報答賢王對自己的恩情了。

    “公子,安好!”來到少年的牀榻之前,顏月白規規矩矩的對他行禮。

    “顏月白,你來了?”少年眉目如顏月白記憶中依舊那麼冷清,並沒有多少情緒顯露出來。

    “公子,您如今可有所求?”顏月白想到自己的打算,覺得那或許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如果爲了報恩,還是問清楚如今賢王自己的所思所想。

    “我想去豐城,我想看看那裏的風。”思索再三,少年有些傷感的開口。

    他總覺得自己忘記了很重要的事情,可是他想不起來那是什麼,他猶記得自己生活在一個風很大的地方。

    他今早從顏月白府中的下人口中知道,國有一座城池,常年風沙呼嘯,那裏有這裏感受不到的冷冽,所以他想去看看,或許在那裏他能想起一些什麼。

    如今他已找到顏月白,所以只要再想起自己忘記的是什麼,就可以了。

    “公子,我可以帶您去豐城,可是走之前,我想跟您確認一下,您難道不想登至如今國最高的那個位置嗎?”顏月白聽了少年的話,心神一凜,試探的開口問到。

    “你是說攝政王之位,還是那始終空懸的帝王之位?”少年今早不光知道了豐城,還從那個叫順子的下人口中,知曉瞭如今國的官員部署,所以聽了顏月白的話他很自然的接了上去,但臉上並沒有驚喜或惶恐,而是有些厭棄冷漠的反問她。

    “是,權勢地位一直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東西,如今,我還在丞相之位,如果您想,我可以送到您的手中,因爲那本來就是屬於您的東西。”顏月白是一副理所應當的神情。

    “你也說了,那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卻不代表我是那無數人之一。你還說了,那本就是屬於我的東西,既然是我的東西,那我如今想要捨棄也是我的自由。雖然如今我還想不起自己是什麼人,從哪裏來,尋到你究竟要做什麼,可是我知道,我從來志不在此!”少年自牀榻上起身,緩緩的走向顏月白。

    經過在顏府這兩日的調養,少年人身體的很快,所以他已經大好,唯有腦海深處越發頻繁傳來的疼痛,提醒着他,他應該是忘記了什麼,要儘快找回來才能舒緩這幾乎能把他撕開的疼痛。

    “好,那勞煩公子再等兩日,待我將鄴城的事情交待清楚,您的身體也調養的更穩固一些,咱們便出發前往豐城。”

    顏月白看着這個緩慢走向自己,跟自己身高相差無幾的少年,清晰的感受到了,自他身上散發出的,居高臨下,萬物皆螻蟻般的,壓迫之感,這是她從不曾在賢王身上感受到的氣勢。

    賢王雖然也有身居高位的魄力,可是在他刻意的壓制下,留給人的多是冷漠涼薄的疏離感,他像一個看透世間萬物的老者一般,帶着一股遊離於塵世外的厭世之感。

    收回無意識之中便將兩人互相對比的思緒後,顏月白靜立在一旁等着少年的答覆。

    “好”簡單的一個字之後,少年皺着眉再次走向牀榻,對顏月白隨意的揮了揮手,像是逐客一般,和衣躺在了牀榻上,閉上眼沒一會兒便呼吸均勻起來。

    顏月白不知道他是否再次入睡,只好小心翼翼的轉身離開他的房間。對守在門外的順子說到,

    “順子,扶我去書房,我要寫致仕的奏摺。”

    “大人,您,您怎會突然有這種想法?”順子驚慌失措的扶着顏月白,臉上全是惶恐。

    “此生我已然無憾了,我也想再去其他地方看一看。”顏月白說完這句話之後便不再多言,被順子扶着往書房走去。

    將宣紙平鋪到書桌上,顏月白執筆思索一番後,便大筆一揮。

    一旁負責研磨的順子,心慌意亂的看着一個個出現在宣紙上的字,卻不知道該跟誰去訴說自己的惶恐。

    時年已四十,欲隱豐城,懸車告老矣。

    等字跡乾透,顏月白交待順子將其收好,於今日下午送到中樞省的通政司。

    “順子,把管家叫過來,我交待他一些事情。”

    “是,大人。”順子低頭應是,而後出了書房。

    沒多久顏府的管家便到了書房,顏月白與他交代一番後,取了銀票帶給他,

    “將府裏的下人安置妥當後,再將府中庫房裏的全部物什,典當之後,命人送往豐城信署即可,待我抵達豐城自會去信署取信。”

    “是,小的這就去辦。”年邁的管家恭敬的應到,而後猛然雙膝跪地,叩拜起來。

    “管家,快起,你這是爲何?”顏月白站起身繞開書桌,快步走到管家跟前,將跪地的老管家攙扶起來。

    “小的,多謝,大人多年的收留之恩,若不是大人,小的早已於多年前命喪歹人之手,如今小的不能跟隨大人同去豐城,唯有再次叩拜,才能表達對大人的感激之情。”管家老淚縱橫的說,而後再次深深的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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