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迷惑地看向自己的好友。
“你確定？報紙上不是隻說了不要飲用有被污染可能的水源嗎？”
“你落伍了，我從我姐姐的同事的侄子那打聽到了第一手消息，那個叫克里斯的人，在貝爾街的收容所裏當衆治癒了好幾名霍亂患者！”
年輕人在向同伴解釋完後，意猶未盡地拋下了一枚重磅炸彈。
“而且那個叫克里斯的人還承諾，任何一位感染霍亂的患者，都可以前往疫控中心接受他的免費治療！他簡直是個英雄！”
像這樣的交談，幾乎每時每刻都在霧都的每個角落發生。
八卦是人們的天性。
這樣勁爆的消息像風一樣飛速傳開，這些由最底層人民所放出來的風聲，往往更能讓人相信。
朋友、同事、親人。
一旦加上了這幾個詞，傳言的可信度瞬間上升。
王羽深知光靠報紙和教會是沒辦法達到這樣的效果。
在許多人的眼中，這些比他們更好的階級中所透露出的消息，往往並不是那麼可信。
因爲從出生開始他們就被統治階級壓榨。
對於所謂官方擺出來的論據，民衆們大多是將信將疑的態度。
但在親朋好友輪番消息轟炸下，人們不得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畢竟大家都這樣說不是嗎？
“克里斯，你總是能出乎我的意料。”安森看着從病房裏走出的王羽。
“我親愛的警長大人，不必如此驚訝，我是一個好人，不是嗎？”王羽聞言聳了聳肩，緊接着向在外面等候的醫生問道。
“下一位是在哪個病房？帶我過去吧。”
王羽在離開貝爾街的收容所後，便第一時間趕回了疫控中心。
他得將自己與救世主這個身份徹底掛鉤，讓所有人都記住克里斯這個名字。
那些聞訊而來的病患和家屬們，擠滿了這座由醫院改造而成的疫控中心。
這些還能有行動能力或者說還剩口氣的病患們，在家屬的陪同下懷着最後一絲希望來到這裏。
而令他們感到振奮的是，傳言居然沒有騙他們。
霍亂真的能被治癒！
而且善良的克里斯先生真的分文不取！
日頭漸漸西斜。
當王羽忙完最後一個病人時，他也顯得有些疲憊了。
儘管能活着抵達疫控中心的患者終歸是少數，大多數患者在病發的第一時間就會死去。
但一位接一位的患者還是讓王羽有些頭疼。
哪怕驅除疾病不過是低等級的神術，但王羽也不是一個擁有百萬信徒的神明。
爲了將這場戲推向最高潮，王羽投下的籌碼已經足夠多了。
“他們會將你的名字傳唱霧都的。”安森打量着那些重獲新生的病人，他們在家屬的陪同下健康地離開了這裏。
“是啊，想必這時候，那些報紙也該發到民衆的手中了。”王羽望向遠方的街道。
數萬份新鮮出爐的《泰晤士報》和《柳葉刀》雜誌，在報童們的四處奔走下發遍了霧都的大街小巷。
“霧都瘟疫徹底破除！煤炭協會稱克里斯是霧都的救世主！”
“霍亂能被治癒！柳葉刀主編認爲克里斯是劃時代的人物，能和他共同處在同一片藍天下是所有人的榮幸！”
“市政廳高官和王室成員接連發聲，他們肯定了克里斯的所作所爲，擬定授予他霧都優秀市民稱號！”
那些在之前就向親朋好友們分享克里斯治病救人消息的人們，此刻彷彿自己也是霧都的救世主，一時間與有榮焉。
“竟然是真的？上面那羣人不會故意騙我們吧。”
“唉，你這人真沒勁，總不能所有人都在騙你吧，大家圖什麼呢？”
就在衆人議論紛紛之際，由疫控中心離開的那羣人也沿街聽到了衆人的談論。
作爲蒙受克里斯恩德無以爲報的這羣人，他們一時間羣情激奮，衝着那些質疑的人叫喊道：“是真的！是真的！我們剛從疫控中心出來！”
“克里斯真的治癒了霍亂，我之前差點就死了，好在我的妻子沒放棄我，她租下一輛馬車帶我來到疫控中心，在那裏，克里斯治癒了好多像我一樣的霍亂患者！”
“感謝克里斯，在主都放棄我的時候，是他從撒旦的手裏將我救了回來！”
而在這些言論中，甚至有一小部分人在人羣中宣揚新神的教義。
“僞神無道，是新神降下使者拯救了霧都！”
在官方和民間雙重作用下，僅僅一天，王羽就成功地讓整個霧都知道了他的存在，並且讓所有人都對他心懷感激。
當然，除了那羣霍亂的始作俑者。
“克里斯，這是哪裏來的雜碎，竟敢壞了我們的好事。”奧德里奇撕爛手中的報紙，泄憤般狠狠地錘向一旁的牆壁。
附着血紅色光芒的右拳輕而易舉地打穿了石牆，崩碎的石頭四射而出，不少人神色冰冷的看向這個冒失的壯漢。
奧德里奇身旁的白髮男人皺了皺眉頭，他看向自己的好友勸了一聲：“奧德里奇，別讓其他人看笑話了。”
“哼。”奧德里奇冷哼一聲，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
這是一間位於霧都郊外的豪華莊園，此刻落座於大廳內的盡皆是這場霧都瘟疫的主謀們。
長桌盡頭的老者輕輕叩了叩桌子。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這位名義上的領袖，他們不知道這位智者會做出什麼樣的決斷。
老者掃視了一眼衆人，並沒有選擇談論報紙上的內容。
他只是告知了衆人一個壞消息：“根據老伍德那邊傳來的消息，老約翰和昆多他們幾個都被教會抓住了。”
話音落下便有人嘲諷道：“我就說老約翰他們怎麼遲到了，原來是蠢死了，不會就是他們泄露了情報吧。”
“阿爾傑別說風涼話了，聽奧斯頓大人繼續說。”依舊是那位白髮男子開口，他是這羣人中少數有腦子的幾個。
長桌盡頭的老者對這一幕視若無睹，他繼續說道：“我原本召集大家的目的便是此事，商議着有沒有必要救回他們，但是沒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
老者指了指每個人身前的那份報紙。
上面頭版頭條上矚目地寫着霍亂患者已被成功治癒。
“不過這件事應該和老約翰無關，哪怕他屈服於酷刑之下，最多是知曉是我們投放霍亂，官方也根本不可能得知如何治癒霍亂。”
老者十分肯定地對着所有人下了定論。
“因爲就連我，都對霍亂束手無策。”
衆人紛紛點了點頭，他們如此大費周章地前往恆河流域，不就是因爲這種瘟疫過於無解，根本不可能被人所治癒。
可當他們正在爲初步成果而感到欣喜時，官方傳來的消息宛若當頭一棒，給他們瞬間敲醒。
迷惑、憤怒、不解等諸多情緒縈繞在他們的心頭。
“他們是如何做到治癒霍亂的？這個克里斯究竟是何方神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