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道人面色看似無有異樣,其實心中幾欲先走。
“不能露餡,絕對不能露餡。”
中年道人讓自己穩住陣腳,此刻他知道自己離死亡只差一步之遙,道人奉師長之命前來臨安府,爲的就調查和救治這場莫名的疫病。
這疫病來的突然,但不似以往那般能迅速害人性命,且人與人之間不會互相傳染,師門有疑怕是有邪崇故意作亂,所以差遣他來這一趟。
一到臨安府,他便接連走訪數家藥鋪,試圖找到些眉目來。
昨日裏來找許宣,也正是爲此。
只不過當到了保和堂之時,恰巧察覺到了許宣身上的一股微弱的妖氣。
本着順帶着降妖除魔,賺份額外功德的心思,便有了點出妖邪並贈送符籙之事,但沒想到,今日這許宅中所見所聞,皆是超出了他的掌握。
兩隻化了形的大妖。
不僅如此,如今竟然還見着了這能解決疫病的藥方,中年道人瞬感問題就出於這二妖身上。
“這疫病絕對與這兩大妖有關。”
這許宅住着兩隻化形大妖,其中一隻還是來俗世渡劫的,好巧不巧,這疫病一起沒過多久,在衆人束手無策之際,那化形大妖便尋到了藥方。
那麼這其中多少沒有點貓膩,道人說什麼也不信。
至於所圖爲何,道人大概也能猜到個十之八九,若非昨日試藥不知出了什麼差池,怕是今日這男主人已經名揚臨安府了。
“還好之前沒說自己就是爲了疫病而來的,否則怕是無論如何也走不出這許宅了。”中年道人心中隨是思緒飛轉,但面上卻不露分毫。
“許大夫啊,我看或許是那下人體質有異,與這藥方性子相沖,不如再尋幾位義士,再試上一試,或許能見得分曉。”
聽得這道人如此說來,白素貞微微點頭。
“這牛鼻子道士還算上道,恰好省去了我催促的功夫,這許宣如今見了這道人法術,怕是對他深信不疑,他一言便能頂我萬句。”
白素貞心中所想王羽自然不知,他聽完中年道人這麼一說,似是覺得也有可能,便拜謝道:
“道長見識廣博,所言有理,或許我該再尋幾位義士,再煎幾副湯劑,或許能發現其中疏漏之處。”
“貧道不過自家之言,倒是許大夫醫者仁心,關切一城百姓,沒有妄自推行藥方,圖那名利之事,屬實令貧道敬佩。”
所謂花花轎子人擡人,他與王羽幾番交談下來,對方言語間皆是尊崇之意,自己也不能冷了對方臉面不是。
見着聊得差不多了,道人便再度告罪一番:
“貧道還有其他事務在身需返回宗門,如今耽誤有些久了,怕是會惹得師門長輩不快,來日許大夫若是能來鎮江府茅山宗,貧道自然掃榻相迎。”
“此番真是多有叨擾道長了,來人,給道長備上盤纏。”
這次王羽便沒有過加阻攔了,他先是客套挽留一番,然後再喊來下人呈上幾錠銀子,便送着道人離開了許宅。
道人依舊是那般風輕雲淡。
他沒有露出任何有異的表現,在城中隨意買了些喫食後,就不緊不慢地出了城去,往着鎮江府的方向去了。
可惜中年道人並沒有機會能回到自家道觀了,一路施着道法剛到湖州地界時,白素貞和小青不早不晚地攔住了他。
“道士,對不住了。”
見此情景,中年道人依舊面色不變,他恭恭敬敬地問道:“兩位娘娘,貧道自認爲並無得罪二人,攔下貧道是爲何呢?”
白素貞搖了搖頭。
“你存的什麼心思自己清楚,又何必來問我?你本來可以逃得性命的,可惜你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東西。”
說罷也沒等那中年道人回話。
一股妖風吹過,那中年道人便落得一個魂飛魄散,屍骨無存,連輪迴轉世的機會都沒了。
“走吧,妹妹,該讓許宣治病救人了。”白素貞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這時候,那道士應該死了吧,可惜了。”王羽悠閒地自郵驛走出,他花了不小的價錢,令人快馬送信往茅山宗去。
信件的內容十分簡單。
無非是感謝道人指點迷津,如今回憶起來,似是當時自己配藥出了些差錯,如今已經有了頭緒,或許不日就能救治一城百姓。
“道人的命牌碎了,加上這封信,應該足夠讓茅山宗的找上我了。”王羽第一個拉下水的勢力便是茅山宗。
作爲道門中與天師道一同聲名煊赫的存在,茅山宗上頭可有不少仙人靠山。
在某個版本里,除了背靠三茅真君外,還那位玄壇祖師有關係。
雖然不知道是《搜神記》版本的趙玄壇,還是《封神演義》版本的截教趙公明,但只要能拖下水就行了。
正所謂打了小的來了老的,王羽巴不得所有人都來找白素貞的麻煩。
白蛇自以爲能毀屍滅跡,哪怕命牌碎了也找不到她頭上,但是王羽是內鬼啊,別人找不到線索,王羽就把線索送過去!
雖然王羽此舉有些不太正常,但是隻要在合乎情理的範圍內就行。
一個凡人見了道士施法,自然會驚奇,至於信不信那就因人而異了。
“許宣”恰好信了便是。
那道人來了許宅一陣顯聖,“許宣”自然徹底拜服,順帶着請教問題也不爲過。
而道人離去,“許宣”又似是想起了自己當時的錯漏,寄封信件說明情況又如何呢?聽起來並無大的問題。
哪怕細節上有些問題,但仍然在合乎情理的範圍內。
不是嗎?
王羽一邊慢悠悠走在熱鬧的臨安府街頭,一邊想着後續的劇情:
“法海會什麼時候出場呢?輪迴空間給我安排了這個時間節點降臨,想必沒過多久,哪怕我什麼也沒做,法海也會來到這裏撞見白素貞吧。”
王羽十分確定這輪迴空間給的三十天,一定是白蛇成道的最後三十天。
否則支線任務,就不會讓自己儘可能地改變既定的結局。
“爲了拉茅山宗下水,這救治疫病看上去是拖不得了,不過這也無有大礙,哪怕沒有今日這事,白素貞也會想辦法讓許宣繼續治病救人的。”
“無非是早了幾日罷了,可惜的是此方世界仙神皆在,否則此舉多少也能賺些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