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般致命的地域,卻有着凡人的身影在其中狂奔。
【就是現在!】
黛冬寒揮舞着四鈴漆黑大劍,並不是要斬斷眼前這隻彌蓋之蹄,而是將通往其足下的一切障礙物盡皆斬碎。
若是沒有瑪奇瑪吸引着莎莉魔女合成獸的注意力,他根本不可能來到這裏,對於尋常人來說避之不及的災厄之地,對於他們來說卻是通往勝利的唯一通道。
隨着通道的開闢,黛冬寒抱着向死而生的決心,疾馳滑進了魔獸血蹄即將落下的那片地帶。
“轟——!”
看似自找死路的選擇,被血蹄踐踏的大地瞬間龜裂破裂,然而黛冬寒卻出乎意料的完好無損,像是被巨大的海綿擊中了一樣,以海綿的質地,再怎麼巨大也只是按摩吧。
“果然如此啊!這也是勇氣與愛的考驗啊。”
黛冬寒並沒有使用任何的特殊力量,在這個世界的他只是一位肉體凡胎的人類,之所以沒有被七頭十角魔獸所踐踏而死,是因爲這便是魔女莎莉的唯一弱點。
莎莉所信奉的乃是印度教,在印度神話中,溼婆的妻子雪山女神帕爾瓦蒂爲了討伐一隻縱橫三界的強大惡魔,化身成爲了印度神話中最兇暴與恐怖的黑暗女神迦梨,迦梨輕而易舉地便將這隻衆神束手無策的惡魔殺掉了,但是這只是開始。
迦梨女神由於過於強大的個性,即便在殺掉了惡魔之後依然無法平息戰意,又從戰意中滋生出難以自制的盛怒,狂暴的她眼見着就要摧毀大地令三界崩壞,這時候,作爲毀滅與創造之神的溼婆卻選擇了一種另類的方式來解決事件。
貴爲大神的他選擇了躺在迦梨行走過的地面上,任其踐踏自己的身體以平息其憤怒與戰意,最終,迦梨在溼婆的包容下恢復了理性,並變回了原來那個溫柔慈悲美麗的雪山女神帕爾瓦蒂。
“咔、咔、咔——!”
從踐踏黛冬寒的那隻血色羊蹄開始,魔女莎莉與七頭十角山羊所組合成的魔女合成獸,出現了大量的裂縫,像碎裂崩壞的山脈一樣,頃刻之間塌方粉碎,最後只剩下了元氣大傷的魔女莎莉。
“想不到真的會是這種結果啊,明明是這般強大的魔女,卻因爲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崩潰了,讓人有些分不清她到底是強是弱了。”
瑪奇瑪來到黛冬寒的身邊將他攙扶了起來,血色羊蹄的踐踏確實不會對他有任何影響,但其與大地碰撞產生的衝擊波足以讓他受到重創。
“奇蹟不是免費的,如果你祈求了希望,也會得到同等價值的絕望。
威斯利還是沒有看懂《魔法少女小圓》。
本質還是宇宙的能量守恆,在某方面極強的代價便是在另一方面的極弱。
魔女莎莉以最苦烈的絕望爲食,那希望便是對付她的最強法寶。”
黛冬寒看着眼前已經不是莎莉的魔女,不清楚她現在在想些什麼,或許還留有着前身主人的一點殘識吧。
“要殺掉她嗎?”
瑪奇瑪姑且詢問着黛冬寒的意見,他現在已經失去了作戰能力,只有她能夠動手,若是讓魔女莎莉有了掙扎的機會,必定會再度爲禍的。
黛冬寒咬牙強撐着站在地面上,伸手推開了瑪奇瑪。
“好,應該由你來結束。”
瑪奇瑪讓開身影。
【——————】
魔女莎莉的身體在虛實間不斷地切換着,她想要說些什麼,結果都變成了噪音。
“到現在,我仍然不知道你是如何死去的啊,這也是理所當然的,我很少去關注你。
我想,你是在瀕死的那一瞬間被誘導了心魔吧。
在《咒術回戰》的世界中,我就有着感覺,你並未完全的消除心理陰影。
賦思就是證明,她很多時候,會清晰地表露着內心的想法,沒有掩飾自己的感情。
而你卻不是這樣啊,你在刻意地迴避着自己的視線,這大概是所有有這般遭遇的女孩子的真實想法吧。
因爲自己曾經被人玷污過,所以面對着特定的人時,會更加的痛苦,也會想着自己不會被接納,哪怕被接納也會在意這種過往。
我們玩家啊,都是有着人生的缺陷才匯聚於此的,莎莉的缺陷大概是最痛苦的之一吧。
冬靈姐僅是被造謠就崩潰到想要輕生,很難想象你的內心有多麼痛苦啊!”
黛冬寒走到了魔女莎莉的面前,不是將她拔刀斬殺,而是伸手抱緊了她,這一刻,他的淚水模糊了視線,他以爲自己能夠更加平靜地接受這一切的,結果,他是人類,只有人類纔會在最真誠的時刻流淚。
【嗯……】
魔女莎莉作出了迴應,同樣抱住了黛冬寒的身體。
“……我在想着給你一個浪漫的結束,但做不到,那樣違背心意的選擇只是在欺騙你的感情啊。
我不是什麼虛僞的人,若是問我介不介意喜歡的人會有這樣的過去,我肯定會介意的,但是介意又怎麼樣呢,我們苛求着完美的人生,哪裏有什麼完美。
賦思確實得到了聲音,但她失去了感覺啊,無法體會觸摸他人的感覺,那種事情不也很殘酷嗎?
正因爲有着缺憾的過去,我們纔要在未來點綴出更多的幸福,以此勝過缺憾啊,遺忘的代價只是在回想起來的時候更加痛苦。
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上,我們只能創造美好的未來!”
黛冬寒無力的懷抱着空氣跪在了地面上,魔女莎莉已經消失了,他甚至不清楚她有沒有得到解脫,有沒有釋懷。
“能夠在這條道路上走下去的玩家,只有那些做好了覺悟的人,她的消亡從一開始就註定了,如果沒有你的支援,她大概早就死了吧?”
瑪奇瑪看着漸漸放晴的天空,這片萬里無雲的世界之下,有多少蒙受陰霾的人類啊,身處光明的世界,也有着照不亮的黑暗田野。
“我甚至沒有勇氣看她的臉龐,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同情她,我啊,一味地希冀着他們能夠成長,但能夠跟上我的步伐的人卻十不存一,大概再次遇到下一個莎莉,我仍然會採取相同的選擇吧?”
黛冬寒還要繼續走下去,那他便絕對不能夠有任何僥倖的心理,他早就猜到了莎莉會在這個世界中結束自己的生命,畢竟在遊戲開始前,他就勸止了付冬靈和秋月伊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