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的晨光透過窗簾,屋內的浮塵在光芒的照射下折射出星屑般的光暈,散發的環境光令整個室內熠熠生輝。
睜開眼睛的第一時間,雪之下雪乃有種恍如隔世般的迷幻感,平時隨處可見的光景在此刻變得奇異無比,靈魂彷彿隨着那些飛舞的星塵而出竅神遊。
注視許久之後,她纔回過意識,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一切。
她和母親的關係一向不怎麼好,隨着年齡的成長,母親對於她來說就是一個性格強勢,喜歡干涉他人的人生,雖然表面溫柔,卻在溫柔之下藏着徹骨之寒的女人。
她不像姐姐一樣將自己的人生交出來給母親的擺佈,所以漸漸相互冷漠以對,雖然不至於無視對方的存在,卻是無論如何都談不到一起去。
母親或許沒有什麼錯,但因爲她們都是倔強之人,認定了自己所認爲正確的道理,所以絕對無法相容。
所以她才逃出了老家,在公寓中獨自居住,軟弱的父親在這件事情上幫了她的忙,爲此也被姐姐記恨了,畢竟他幾乎沒有爲姐姐站出來說話過。
以上這一切便是她來遠坂宅的初衷了。
姐姐說想要從雪之下家獨立出去,讓她回老家接手繼承人的事務,如果她不願意現在就接手的話,就要去朋友的家裏坐客,比如遠坂老宅這裏。
她當然不能夠允許姐姐現在就和父母攤牌,怎麼也要有個緩衝時間吧,而且雪之下家已經離不開姐姐的參與了。
於是,她便乘坐電車來到了遠坂老宅所在的這個鄉下,結果由於它所在的市町被大雪封住了道路,電車並未能到站,她找了很久,才找到了一輛出租車,結果,還不願意進山,除非支付高額的費用。
她這才知道自己遇到了故意在新年期間宰客的不良出租車司機,一是絕對不想讓這種人賺取不當牟利所得,二是擔憂即便支付了額外的費用依然會被刁難,她立即選擇了下車,而且爲了擺脫對方,故意在山下的村落裏面繞了幾圈。
進山之前,她並沒有想到自己會迷路,直到真的迷路了,才知道已經遲了,被凍雲封鎖的夜空無法通過星星來辨別方向,好在手機的指南針能用,但跟着指南針走,反而讓她險象環生,最後甚至不小心踩空把手機給丟了。
其實,她是有機會給黛冬寒打電話求救的,但是啊,他們自從文化祭以來,很少說話,在班裏面她也會刻意迴避視線,所以,她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了。
把手機弄丟之後,她才認清自己有多麼笨拙,但已經沒辦法後悔了,於是她便回想起他在遠足露營時,教給她的一些生存技巧。
在野外過夜,最需要提防的並不是野獸,而是失溫症,溫度、溼度、風力這三個因素只要滿足其中兩項就能夠要命。
溫度是沒有辦法的,只會越來越冷,所以她只能想辦法控制溼度和風力,不讓身上的衣服潮溼吸走熱量,尋找庇護所來擋住寒風。
最終找到了一所廢棄的狐仙廟,把裏面的狐仙大人給請了出來,用外套和包包的帶子對殘破的小廟進行了修補,自己便鑽了進去。
她在來之前便查詢過當地天氣,明天就會放晴,所以,只要度過了這個夜晚,她就能夠倖存下來了。
在生命危機關頭,她選擇了相信黛冬寒的野外生存指導,以及希冀着他會找到自己。
“醒來了嗎?來,喫點熱粥吧。”
黛冬寒端着早餐進入了房間裏面。
“你不要緊嗎?”
雪之下雪乃將被褥裏面的熱水袋拿了出來,現在還溫熱的樣子,想必一直在進行更換吧。
“沒事,都是一些輕傷,凜都幫我處理好了。”
黛冬寒摸着臉上的創可貼,輕鬆的說道。
“非常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雪之下雪乃想要起身,卻發現身體沒有太多力氣。
“你就別逞強了,來,喫飯吧。”
黛冬寒找來了無腿的坐椅,扶着雪之下雪乃坐好,然後端起了粥飯。
“喫飯我還是能夠自己來的。”
雪之下雪乃勉強伸出手臂。
“你就別逞強了,來吧。
上午會有來客,讓平冢老師來照顧你吧。
等到了下午,我們去泡溫泉。”
黛冬寒舀着紅棗大米粥送到了雪之下雪乃的嘴邊。
“嗯。”
雪之下雪乃臉紅地微微張口,含蓄到了極點。
“你姐姐那裏我已經給她報平安了,真是的,你們姐妹倆,一個按捺着消息不說,一個寧死不肯求人,到了晚上我才知道你來的事情。”
爲了緩解尷尬,黛冬寒試圖着轉移雪之下雪乃的注意力。
“我都道歉了,再說了,你退出侍奉社不也很決絕嗎?”
雪之下雪乃張大口喝着米粥,啊,那種感覺又來了,總覺得和他在一起,她就沒有溫柔的打算。
“不就是‘蹭的累(傲嬌)’嗎?下回記住關鍵時刻可別把自己害了。侍奉社的事情是我不對,不過我現在已經是劍道社的主將了,未來還要參加地區大賽和全國大賽呢。
所以,現在就只能做一個編外人員了,有時間我會到侍奉社去坐坐的,這段時間,你沒有人諷刺,是不是快憋壞了。”
黛冬寒漸漸的流露出輕鬆的笑意,他之前也確實有鑽牛角尖的地方。
“你這麼帥的一個人幹什麼不好,被我挖苦諷刺還上癮了是吧。”
雪之下雪乃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甚至把鼻涕都噴出來了,那種又回到從前的感覺無比溫馨啊。
“你注意點形象吧。”
黛冬寒連忙找出紙巾,嫌棄的擰了下雪之下雪乃那小巧可愛的鼻子,此時的她簡直像幼稚園的小孩一樣。
“美少女的臭腳你都摸了,也不必在乎鼻涕吧,快餵我喫飯,胃口好着呢,喫兩碗都沒有問題。”
雪之下雪乃前仰着身體,如果這就是新年的新氣象的話,感覺還不錯呢。
“喫,使勁喫,我現在可是遠坂代理家主,不怕被你喫窮了。”
黛冬寒看着像嗷嗷待哺的雛鳥般張嘴的雪之下雪乃,心裏的擔憂徹底沒有了,看來她是真的病好了。
“遠遠的就聽見你們在吵鬧,我還在想着怎麼開解你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