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的巫醫生涯 >第19章 上山尋刀
    見張小發把藥喝下去了,我就告辭了,臨走前對張小發爹說:“這幾服藥喝完了去診所找我就成。”

    “好好好。”張小發爹連連點頭。

    跟張小發爹打交道挺不痛快的,出了門,連張歌奇都嫌棄地說:“這人太沒情商了,啥樣爹養啥樣的兒子”。

    然後張歌奇要上山尋刀,我就帶他上了山道。

    昨天才下過雨,山道泥濘,我折了一根樹枝當登山杖,張歌奇卻是健步如飛,時不時還攀着樹枝,掛在樹上朝四周張望一番,身手如猿猱般矯健靈活。

    我們村後的牛脊山佔地不小,羣峯起伏,到處是茂密的植物。雖說靠山喫山,但我們村自古以來就有限獵限伐的規矩,大夥也都嚴格遵守着,那些養山的老規矩通過祖祖輩輩的傳承,基本上刻印在了全體村民的腦子裏。

    此外,山上還有五仙祠,分別位於不同的方位,經常還會發生一些靈異事件,總之這牛脊山總是籠罩着讓人摸不透看不清的神祕氣氛。

    這時,張歌奇又爬到一棵老樹上眺望,片刻後他抱着樹“吱溜”滑下來,臉上滿是失望。

    我問他:“你的刀究竟在哪個位置掉的?”

    “晚上黑燈瞎火的,又下着大雨,我哪記得。”張歌奇苦惱地抱着腦袋,拼命回想。

    我望望天,距離太陽落山也就剩一個多小時了,我可不想摸黑下山,我沉吟片刻,說:“要不我幫你找找。”

    “啊?你要怎麼找?”

    “我給你露一手,保證能找到。不過你得保密,不要亂說,尤其不能讓我奶奶知道。”

    “這麼神?行,你只要幫我找見刀,隨你怎麼露都行,我肯定保密!”張歌奇聞言,眼中燃起一線希望,忙說道。

    什麼叫“怎麼露都行”?說得我好像是個變態一樣,我心中腹誹着。

    我挑了一個陰氣較重的方位,深吸一口氣,開始誦唸祝由十三經中的櫺雀經。

    “……樂舞匏笙,廣宴賓朋。玄雀降櫺,羣鬼聽徵!”

    隨着一段經文念畢,我放空大腦,心隨意動,伸出右手。

    周圍陰風迴旋,吹得樹葉沙沙作響,之前還帶着笑意的張歌奇突然不笑了,他下意識地摩挲發涼的胳膊,因爲驚訝張大了眼睛。他望望四周,可能是覺得有啥不對勁,但附近仍是保持原樣,他不免面露狐疑。

    張歌奇如果會望氣,大概會更加驚訝,此時周圍聚集了大片模糊的人型陰氣,正是在這山間遊蕩的孤魂野鬼,數量比想象中還要多。

    巫醫信奉宗布大神,以宗布神名義號馭萬鬼,無往不利,這便是我們的神通手段。

    我大聲下令,“各位慘仙!”——在東北鬼魂亦叫作慘仙,是種尊稱,“請助我一臂之力,幫我尋找一把寶刀,發現線索回來彙報,過幾日我會以血食祭祀諸位,有勞!”

    話畢,陰風嗖嗖,朝不同的方向飛去,隨着陰氣的消失,我所處之地感覺又暖和了起來。

    張歌奇詫異了好一陣子,不可思議地看着我,“剛纔,你,在跟鬼說話?”

    “對,找了幾十個幫手,替你找刀。這事不要告訴我奶奶,不然她又得嘮叨我濫用巫術了。”

    “幾十個……”張歌奇更加喫驚,“呃,我以爲你就是個不太普通的赤腳醫生。”

    我笑笑,“我是巫醫。”

    “巫醫?”張歌奇興奮地豎起大拇指,“這年頭,巫醫可比我們捕蛟人還罕見!厲害厲害,這小村子裏居然還藏龍臥虎。”

    我裹了裹背上的狗皮,找塊石頭坐下來,靜靜等待。

    張歌奇好像有多動症,讓他等着好像還不如讓他活動起來,老是坐臥不寧的。他一會兒折根小草叼在嘴裏,一會兒撿根棍子亂揮,一會兒又唱起歌來,激昂慷慨地唱啥“誰說能生孩子的纔算英雄”。

    仔細聽了一陣他五音不全的歌聲,我說:“你肝臟不好吧。”

    “你怎麼知道的?”張歌奇詫異地問。

    我解釋道:“五音對應五臟,實際上五音不全是經絡不暢、腑臟不健康的表現,你有一個高音老是上不去,對應的正好是肝臟。”

    張歌奇一下跳到我旁邊,佩服地說:“喂,你這個小巫醫有兩下子呀!比外面那些招搖撞騙的騙子可強太多了!可惜一直窩在小山村裏,空有本事卻掙不着大錢。”

    “這有啥可惜的,當巫醫是爲了自己。”

    “爲了證明自己?”他笑嘻嘻地說。

    “不是,我……其實是因爲我身上有病。”

    “啊?說來聽聽!”

    他一副頗感興趣的樣子,攛掇我講講原由。

    我就簡明扼要地告訴他,我身上寄宿着一種未知的疾病,學醫是爲了自救,最後我說:“說來也奇怪,這病到現在也沒有發作,潛伏期也太長了。”

    張歌奇轉了下眼珠,一拍我的肩膀,“喂,林大夫,有沒有一種可能……”

    “啥?”我把頭往後仰了下,他嘴裏叼的草差點戳到我。

    張歌奇吐掉草,故作深沉地作了一個推眼鏡的動作,雖然他沒有戴眼鏡,然後說:“有沒有可能,你得的其實是種杏病!”

    “啥?”我差點從石頭摔下去,“你腦子進水了吧?別拿別人的不幸開玩笑!”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它不是沒發作,是沒有機會發作,你現在應該還是處男對吧?”張歌奇一臉認真地推測道。

    “滾一邊去,少扯淡!”

    可是我靜下來仔細一尋思,卻有種細思極恐的感覺——這奇怪的病雖不大可能是杏病,但也確實是如張歌奇所說,一直沒有發作的時機。

    我被病鬼纏上的時候還是個小孩子,也就是說,等我長大後或許會無意觸發它的發病時機,那這病鬼可是有大把的機會把疾病傳播開來……

    實際上我一直在增強抵抗力,比如艾炙足三裏穴,練練五禽戲,以及早睡早起和呼吸吐納,飲食上也算是比較健康,畢竟小村子裏面想喫垃圾食品也沒城裏頭方便。

    疾病如同敵軍,總會趁虛而入,生活不健康的人最容易得病。奶奶說,只要把身體照顧好,我身上的病是有可能一直不發作的。

    這時,一縷陰風如邀功般急切地朝我襲來,在我面前盤旋了一下,又朝一個方向吹去。

    我立刻從石頭上跳下來,招呼張歌奇,“跟上,快點!”

    我倆追着那股陰風,一路穿過樹林、灌木叢,來到一片覆蓋着厚厚落葉的空地。

    只見陰風停了下來,在一片地面上不停盤旋。

    張歌奇衝過去,急不可待地徒手刨了起來,結果刨出一把鏽跡斑斑的朴刀來,看着像是古代的東西。

    “靠!”張歌奇失望地說,“白高興一場,找錯了!”

    我問:“那把刀有啥特徵。”

    “特徵?哼,我那把刀特醒目,要是隨便扔在路邊,被幾個武林中人看見的話,能爲它打得頭破血流!”

    這都啥奇妙的比喻……不過意思我懂了,應該是把十分華麗的刀。

    這時地面突然震動一下,樹上的落葉簌簌直落,宛如下了一場雨,張歌奇突然把手中的鏽刀往天上一扔,大喊:“天下臣兵!”

    喊過之後,啥也沒發生,鏽刀只是很正常地從半空掉了下來。

    我看得很納悶,不知道他在幹嘛,張歌奇也沒解釋,繼續撿起刀,又往空中扔,繼續喊這句莫名其妙的話。

    然而依舊沒反應……

    我以爲找不到刀,這小子瘋了。

    結果在他第三次扔刀的時候,半空中的鏽刀突然好似被施加了千鈞重量,和剛纔不同,反而是嗖的一下猛地墜落,那柄刀切割着空氣發出尖銳的嘯聲,一路上鋒利地切斷樹枝,最後筆直沒入地面!

    半空中飄下幾片被整齊切成兩半的落葉,在我錯愕的視線中徐徐飄落……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哈哈哈哈哈哈!”張歌奇仰天大笑,開心地唰一下用兩根拇指把穿在身上的舊衣服給撕開了,“林大夫,找到了,就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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