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握着洛茗兮的手，一筆一劃地寫下一句詩。
傅娉婷坐在旁邊看着，一字一句地念出聲。
“唰”地一下，傅娉婷的視線被摺扇遮擋住。
傅娉婷擡眼：“師兄你幹嘛？”
溫如玉挑眉：“非禮勿視。”
聽到溫如玉的聲音，洛茗兮微微動了動身子，她偏過臉看元熙，示意他起身。
元熙有些不高興，輕輕直起身子看溫如玉：“一大早的不睡覺跑來這裏做什麼？”
“唉？你們幾個都在這，憑什麼讓我去睡覺？”
元熙沉着臉，溫如玉無奈解釋：“不是說今日回學塾嗎？我來是想問問咱們幾時出發？”
洛茗兮一聽回學塾立刻來了精神：“對啊，咱們幾個都在這，那學塾那邊怎麼辦？”
然而元熙卻是一臉淡然：“有景逸在，無妨。”
“景逸哥哥？難怪我最近一直沒見到他。”
元熙眸色一暗：“茗兒去收拾東西吧，早飯我們路上喫。”
洛茗兮高興的去拉傅娉婷：“好，那我和娉婷先回去收拾東西。”
“好。”
小姐妹兩個離開，元熙的眼神一直目送着看不到洛茗兮的身影后才轉回來。
目光又落在那幅畫上，片刻，他提起筆在那句詩後面又添了一句。
溫如玉看過去，不禁咂了咂嘴：“動真格的了？”
元熙略帶滿意地看着那幅畫：“顧旬，找人裝裱好送到我書房。”
“是。”
顧旬取走那幅畫，溫如玉這才面色嚴肅地看元熙：“我一早就說過你若動了心思就趁早，你偏不聽，如今洛姑娘生辰一事被爆出來，你如何還能娶她？”
“爲何不能？”
“那可是跟元啓儒搶人。”
元熙面色不愉：“茗兒本就不是他的，何來搶人一說？再說……就算是搶了又如何？”
元熙說着，目光看向荼晚小築的方向，似是在思慮着什麼。
“洛姑娘生辰特殊，你這麼多年手握重兵已然是樹敵衆多，朝堂上一部分人就等着抓你的錯處，文昭，咱可不能在這件事情上有了短處。”
“茗兒不過是個女孩子，朝堂上的事情何故與她有關係？”
“這話可不是這麼說的，文昭你身爲皇室中人自是明白裏面的彎彎繞繞，洛姑娘若是普通人家的女兒你想怎麼要都行，可如今不是，她是皇家想要的人，在別人眼裏，你要的不是一個女子，而是……”
溫如玉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但元熙又怎會不知？
“殿下。”
是洛茗兮的聲音，元熙立刻緩了臉色：“這件事情千萬不要在茗兒面前提起，她還小，別讓她捲進來。”
“這我當然知道。”
話音落下，洛茗兮已經朝着他們走過來，元熙看她已經換了一身學塾衣衫，便笑着走出湖心亭：“都收拾好了？”
“是，娉婷已經往馬車上去了，我過來叫殿下一起。”
元熙伸手拉起洛茗兮的手腕，然後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溫如玉，你跟傅姑娘坐一輛馬車。”
溫如玉：“……”
洛茗兮早上沒有喫東西，元熙便在小几上擺的滿滿當當。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她每次坐元熙的馬車，這車上都備了許多喫食。
“茗兒，這次回學塾可能會遇到很多從前不曾有過的麻煩。”
洛茗兮點了點頭：“我知道的，這中間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我回去之後肯定會有很多不一樣。”
元熙看着她，伸手用指腹擦掉她嘴角留下的糕點屑：“別怕，有我在。”
洛茗兮搖頭：“我不怕，只是殿下……”
“嗯？怎麼？”
洛茗兮的臉色略略嚴肅了一些：“這種情形之下，殿下與我走的太近會不會受到連累？”
元熙心頭一顫，原來她自己也都想到了。
洛茗兮垂了垂眸子：“外面的傳言正盛，殿下此刻若是與我走得近怕是會對殿下不利。”
洛茗兮一開始是想着自己遠離元熙就夠了，可如今看起來好像不是那麼回事。
而且，元熙對她實在是太好了，這是她上一世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
若說不動心那是假的，可是……她總是害怕。
“如何會對我不利？你也說了那些是傳言，既是傳言便不能盡信。”
“可是殿下一開始是受了皇命來護我，如今呢？殿下還有皇命在身嗎？”
洛茗兮很多話都沒說，但不代表她不懂，說着，她乾脆放下手裏的米糕，坐姿也端正了些：“祖母壽辰當日殿下不在，但其他人都在，陛下親口與祖母提起我的婚事，殿下不會不知我就要及笄了，陛下此時提起是爲的什麼？”
“那茗兒的意思呢？想不想嫁？”
洛茗兮搖頭：“我當然不想，我從未想過要嫁到東宮去，甚至是……”
“甚至什麼？”
洛茗兮想說，甚至是從未想過要嫁任何人，可她現在動搖了，動搖在元熙的一片柔情當中，之前的想法也越來越不堅定。
“茗兒，很多事情不能只看眼前，或許我們現在身處困境，但不一定就是絕境，況且，即便是絕境我們一樣可以逢生。”
“我們？”
洛茗兮很敏銳地抓住了重點，元熙說的是“我們”。
“當然，茗兒的絕境當然也是本王的絕境。”
洛茗兮愣住了，她從不知道元熙一直是把兩個人看作是一體的，他……是要與她共進退嗎？
眼看着洛茗兮又開始神色複雜，元熙便伸手倒了杯茶遞給她：“乖，別想那麼多，這件事情也不像你想的那麼複雜。”
元熙是這麼說沒錯，可洛茗兮又怎能不多想，若是皇家真的強硬娶她入宮，她連反駁都不能。
“對了，你的那幅畫已經讓顧旬拿去裝裱了，等弄好了給你拿回來。”
“畫？”
洛茗兮想到她一時興起在湖心亭畫的畫。
“當年的事情你還記得？”
洛茗兮怔住，注意力也被成功轉移：“當然記得，當年的事情……都還沒來得及跟殿下說一聲謝謝。”
“不急，以後有的是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