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頓了頓,繼續道:“師父,您是沒見過茗兒每次夢魘的時候有多痛苦,她夢中彷彿經歷了很可怕的事情,一直在叫着徒兒的名字。”
元熙的神色也隨着他的敘述而變得難過:“我沒有辦法去感同身受,每次都幫不上她,可就算是如此我也想知道是爲什麼?茗兒她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纔會變得如此?”
“可你知道了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至少我可以感同身受。”
元熙說着,神色略過一絲無助:“自打我認識茗兒開始,她就經常會被夢魘,不瞞師父,其實我一直覺得茗兒心裏面有一處很緊閉的地方,對誰都不曾打開過。”
聽到元熙這麼說,莫遲也有些奇怪:“就連你都不知道嗎?”
“不知。”
“這丫頭對你如此鍾情,竟然還對你有隱瞞?”
“所以徒兒才覺得有問題,茗兒平時是很活潑的姑娘,唯有夢魘時我才能感覺到她內心的一處狂躁,好似壓抑着什麼,又好似很受驚嚇,師父,徒兒深愛茗兒,這種幫不上她也保護不了她的感受真的很痛苦。”
“也或許是這丫頭從小過得苦,她從小在那個家遇到什麼事情留下了陰影,所以受到刺激的時候會有夢魘,這也很正常。”
很明顯,莫遲說的話元熙不能接受,也不信:“那這與髮簪又有什麼干係呢?若說是茗兒幼時受到創傷而產生的陰影,可她從未見過那髮簪,又怎會在第一次見到髮簪時那般激動?”
很顯然,莫遲也有事情瞞着元熙:“何必非要追查原因呢?既然茗兒會對髮簪心神不寧,以後你不要讓她見到就是,很簡單。”
“師父這話自己信嗎?徒兒是師父一手培養起來的,師父覺得徒兒就那麼好騙?”
“唉……”
莫遲一聲長嘆,元熙說得對,這個徒弟是他一手培養,他是什麼樣莫遲最瞭解。
考慮半晌,莫遲猶豫開口:“其實也沒有你想的那個複雜,我不肯告訴你不過是因爲那只是傳說,具體如何沒有人知道。”
“什麼傳說?”
“相傳……骨簪是受人詛咒的東西,用人血喂之,或許能見到許久之前或者已經遺忘的內心深處的痛苦之事,又或者……是前世之事。”
“人血?前世?”
元熙一下子反應過來,自己第一次做了很可怕的噩夢,便是洛茗兮倒在血泊當中,那次的夢他印象深刻,因爲那次就是骨簪刺破了他的手,染了血跡。
若真如莫遲所言,那他夢裏的那些或許不僅僅是夢?
前世?
元熙思緒不清的時候曾見過一個畫面,雖然只是一閃而過,但他仍舊記得是洛茗兮一身血跡奄奄一息,再加上那個可怕的夢,元熙心裏疑問漸生。
“文昭,爲師只問你一句話,若是茗兒的心裏真的藏着很多祕密,她又不方便告訴你,你可還會對她一如既往?”
“那是自然。”
元熙回答得斬釘截鐵:“不管茗兒心裏藏着什麼事情,她對我的情意我是知道的,我不會因爲這件事情而改變對茗兒的心意。”
“我只是想讓茗兒走出夢魘。”
“文昭啊,有很多事情不見得非要有個結果,我記得你曾說過自打遇到你,茗兒的夢魘就好了許多?你爲何不換個角度想想,只要你們兩個真心相愛,其他的又有什麼關係呢?你也說了茗兒是見了這東西纔會變得情緒波動,那你就不要讓茗兒見到它,這麼簡單的事情,難道還要爲師來教你嗎?”
“王爺……”
半夢半醒之間,元熙耳邊聽到洛茗兮的呢喃。
他緩過神來,還沒來得及睜眼就感覺身邊人影一晃。
“王爺!”
洛茗兮猛地坐起身,元熙也連忙起來:“茗兒,怎麼了?”
洛茗兮粗喘着氣息看元熙,過了半晌方纔回過神來,她慌亂的伸手去摸元熙的胸口:“傷,王爺的傷……”
元熙連忙按住她的手:“茗兒,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血……傷……”
“傷?”
元熙看了看自己,然後朝着洛茗兮搖頭:“茗兒我沒受傷,我好好的。”
說着,元熙起身燃起了燭火,屋子裏有了光亮,洛茗兮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睡在宸王府,而剛剛那可怕的景象也不過是在夢裏。
“我……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
“又夢魘了?”
洛茗兮擡頭看元熙,伸手摸向他的臉,直到感受到那人是真實的,洛茗兮才緩下心神:“太奇怪了,我夢到王爺在一個喪禮上殺了很多人,最後自己也自殺了。”
洛茗兮的聲音帶着抖:“太真實了,夢裏我就在王爺身邊,可不論我怎麼喊王爺都聽不到,我想要伸手拉你也無法觸碰,只能……”
元熙將洛茗兮抱在懷裏:“做夢而已,夢裏肯定是天馬行空什麼都有,別想那麼多,你瞧我這不是好好的?”
洛茗兮撫在元熙懷裏,雖然剛剛的是夢,但洛茗兮仍舊被嚇得不輕,夢境太過於真實。
元熙一劍貫胸的畫面深深烙印在洛茗兮的腦海裏,甚至鮮血都濺到了她的臉上,可是夢中的她絲毫沒有辦法,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元熙朝着自己舉起長劍。
夢境裏的元熙一身素白,那屋子裏也是白的,屋中間停着棺槨,可洛茗兮不知道是誰的喪禮。
她記不太清了,唯獨記得清楚的就是元熙殺了很多人,最後在棺槨前也結束了自己。
察覺到洛茗兮的情緒穩定了一些,元熙這纔開口:“別再胡思亂想,你這是因爲趕了許久的路,今日又在景王府喝了那麼多酒才如此,明日就好好在宸王府休息,哪裏都不能去,聽到沒有。”
“那不行。”
洛茗兮急急反駁:“明日娉婷也會入宮,我說好了要和娉婷一起去的。”
“明日要見傅姑娘?”
“是。”
“那……要不茗兒你幫我一個忙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