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吩咐李居明道:“李居明,你帶領一萬精兵去烽火營救援。”
“得令!”
蕭孝先吩咐另一名契丹將領道:“迭裏剌,你帶領一萬人回中京城馳援,務必搶在琅琊王之前打敗叛軍,佔領城門。”
“得令!”
然後他對手下其他幾名將領道:“你們幾個,各帶上一萬人馬,隨我北上殺敵。”
由於鎮守老哈河沿岸的陣線過長,十幾座營盤沿河搭建,相互倚仗,相互照應。
此時一條緞帶像是被撕成了幾段,叛軍兵力雖然遠不如大遼的正牌軍,卻異常兇猛。他們不畏死般地橫衝而來,如同老哈河奔騰的河水,有排山倒海之勢。
然而蕭孝先猜錯了。
真正讓他們有傾倒之勢的不是上游出現的敵情,不是烽火營被燒的糧草,也不是中京城通天門處的騷亂。
此時正有一支二十人組成的小隊,如同蝗蟲一樣飛過沿河的各個營盤。
他們身穿大遼正牌軍的衣服,開始時都沒有引起蕭孝先軍隊的注意。直到他們把所有的旗幟都被換成了“北面王”的王旗時,蕭孝先才真正顫抖起來。
顫抖起來的不止是蕭孝先,包括李居明和迭裏剌等幾名高級軍官都要驚掉下巴了。
“他們,他們是什麼時候做的!”
“快,快豎起楚王的大旗!”
可是爲時已晚,“楚王”蕭孝先的王旗已經被毀,而旗手手裏舉着的卻是一杆黑底黃邊的“北面王”旗。
“快將叛軍的旗子扔了!”蕭孝先大怒。
旗手不知所措,趕快將手裏的旗子扔到地上。
可是所有的軍士都已經看到了,尤其是不明真相的士兵。
他們看到沖天的大火,看到了上游奔馬而來的數萬敵兵,看到了相連十幾座營盤的旗幟都相繼換成了叛軍的旗幟,他們的心理防線立刻崩潰了。
“難道叛軍真的已經取得了全面勝利?”
“咱們在這裏不是等死嗎?”
“他們是怎麼渡河的?”
“這你就別管了,叛軍是皇太妃蕭胡輦的兒子,在可敦城經營了那麼多年怎麼會沒有點實力?據說他是聯合了阻卜、古麗扎國、茶扎剌部、粘八葛部等好多勢力一同反叛的。咱們腹背受敵,還在這裏等死嗎?快跑吧!”
“是呀,快跑吧!”
那種心裏的潰堤比潮水來得更兇猛。
蕭孝先的軍隊無心戀戰,不論幾名高級將領如何揮斥,都於事無補。
數萬的軍隊如同無頭的困獸,橫衝直撞。前面的兵士倒戈向後,後面的兵士無法向前,也四散而逃。
兵法有云,進兵容易退兵難。
可是戰場瞬息萬變,哪有時間留給蕭孝先反省?
當他還沒有正面對決北面王的叛軍時,自己的親信部隊已經裹挾着他往下游逃竄了。
蕭孝先狼狽不堪,琅琊王站在中京城外城的城樓上將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這個無能鼠輩!”琅琊王暗自嘲笑。
他轉頭在親信安嘉寧耳邊低語:“等蕭孝先潰逃了,就放叛軍進城。”
安嘉寧也嘲笑蕭孝先的愚蠢,似笑非笑地說:“汝威也該出手了,先把蕭孝先射殺。”
“嗯,去吧!”
琅琊王耶律野奴得意,心中暗想:“哼,等蕭孝先一死,中京的兵權都落在我一個人身上,有了誅殺叛軍的功勞,看那蠢婦還說出什麼漂亮話!等握擁幾十萬大軍的兵權,哪一個大臣、貴族還能與我作對!”
耶律野奴往城下走,頂盔摜甲準備出戰。
誰知纔到城根處就有探馬來報,“稟大王,北面王的軍隊被一支民兵打潰了。”
“什麼?”耶律野奴以爲自己耳音不好了,此時喊殺聲震天,一定是自己聽錯了。
探子又報一遍:“城外突然來了幾百名民兵模樣的人,手持天罡刀,組成一種奇怪的陣法,將北面王的叛軍逼退了。”
“速速上城去看!”琅琊王三步並作兩步登上中京城的城樓。
此時遠望,果然有五百人左右的小股部隊異軍突起,如同旋風般插入敵營。
“這是什麼陣法?如此厲害!”琅琊王身後的一名親信脫口而出。
大家都沒有見過,紛紛搖頭,連琅琊王也完全不知。
只見那戰陣如同風車轉動,圍繞着一個巨大的陣眼瘋狂旋轉,而風車本身還有無數個小陣眼也在自旋。
將近十萬人的叛軍隊伍,被撕開一道口子,戰陣旋轉着將這條口子越扯越大。本想包圍中京城的叛軍聚攏而來,可是這樣又造成了更大的傷亡。
民兵們手中的天罡刀如同砍瓜切菜般揮落,無論是蕭孝先潰逃的正牌軍還是北面王率領的叛軍,都被殺得毫無還手之力。
本來要射殺蕭孝先的汝威被戰陣裹挾到了陣眼中,被葉沛手起刀落砍成了兩段。她不知道自己無意間救了老對手蕭孝先一條狗命。
蕭孝先馬快,不敢停留,也不做抵抗,像過街老鼠一樣,抱頭往七金山的深林裏跑去。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城外有抵抗能力的軍士都已經倒下。
戰陣沒有停留或者進城,他們像刮過的旋風一樣,搞完破壞又憑空地消失了,只留下戰場上哀嚎遍地和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