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娘生下我還不滿兩年,我的皇阿瑪便因董鄂氏的死傷心欲絕駕崩了。
而我就成了沒爹的孩子,但我又是幸運的,因爲我有一個十分疼愛我的額娘。
但因我額娘出身太高,而我又是皇阿瑪衆兒子中母族最顯赫的皇子,額娘生怕我的存在遭了孝莊和三哥玄燁的忌憚。額娘也每日戰戰兢兢,用盡全力保全我,不敢有半分的行差踏錯。
恰好我也從小體弱多病,會喫飯就開始吃藥,也許是藥喫多了,覺得苦着苦着就也習慣了。我還有一個弟弟,不過他八歲就夭折了,所以我成了孝莊太后最小的孫子,再加上我身體不好,所以皇瑪嬤格外疼愛我,甚至比起三哥玄燁來,皇瑪嬤對我的疼愛更加純粹。而我也十分清楚,正是因爲我體弱多病,不會威脅到玄燁的地位,皇瑪嬤纔會如普通百姓家的祖母一般疼愛我。
其實我是羨慕三哥玄燁的,玄燁的額娘佟佳氏是個漢人,只是皇阿瑪的庶妃,出身實在是不高。但他得過天花,還有一副健康強壯的身體,而且僅僅是因其在六歲的時候跟皇阿瑪說了一句“願效法皇阿瑪”便被皇阿瑪立爲繼承人,皇瑪嬤也對他嚴格教導,盡全力扶持,更是爲他掃清一切威脅他帝位的。我是真的很羨慕玄燁。明明都是皇阿瑪的兒子,明明都姓愛新覺羅。而且我的母族比比佟家更是顯赫十倍,但他卻永遠都是高高在上。
因爲我體弱,練不了騎射,所以只能每日悶在房中讀書,可即便是讀書,我也不敢讀什麼治國方略的書籍,額娘說,只有我永遠示弱,我才能這般苟延殘喘地活着,平安活到老。所以我讀書只能學習吟詩作畫,並且都是粗淺的學。額娘不敢讓我表露出任何才能,額娘說,將來做個閒散王爺就好,這樣才能活得長久。
我覺得自己的人生也就只能如秋葉般逐漸枯萎衰敗。
直到14歲那年,我到慈寧宮給皇瑪嬤請安,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剛踏進院裏我就看到逆着光一個小宮女正呆頭呆腦地看着我,逆着光我也沒看清她的長相,只知道她的眼睛異常明亮清澈,璀璨得晃眼,我也沒在意,因爲我的長相,在宮裏已經不知有多少小宮女這樣呆呆看着我出神。
而我也清楚的知道,後宮裏任何一個宮女都是屬於皇帝的,不是我這個苟延殘喘的皇上弟弟可以肖想的。我從一歲到14歲這13年都本本分分的,從不敢做任何逾矩的事兒,所以纔會讓康熙對我完全放心。
這些小宮女只看我風度翩翩,溫潤如玉,卻不知我容顏下是何等的狼狽不堪。
但我沒想到這個被我忽略的小宮女,會成爲我人生中最最重要的存在。
我也會看什麼狐仙和秀才才子配佳人的話本,而眼前出現的人讓我想到了那些話本里的片段,我還來不及驚恐,就聽這小宮女臉上掛着傻乎乎的笑,準備開始她的忽悠大業。講什麼前世恩今世報的橋段,還說什麼今生要讓我的子嗣當上皇帝。
我雖沒讀過多少書,但我好歹也是皇家子嗣,我是那麼容易就被忽悠的人嗎?當即讓她變個狐狸給我看看。
看着她一臉的尷尬的模樣,我覺得這小宮女還怪有趣的,不過她即使是尷尬也能厚臉皮的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我從來沒見過這麼不守禮法的小宮女,她尷尬了居然上來就抱着我哭訴,我真的是被她的舉動羞惱憤怒得滿臉通紅,而她看到我的樣子,卻彷彿如打通了什麼關竅般不停調戲我。儘管我視而不見她也樂此不疲,而最終我都被她調戲的滿臉通紅。
她走的時候給我了一顆果子,喫下後我覺得十幾年沉珂的身子突然間鬆快了不少,我從小到大都活的小心翼翼,從來不容易相信任何人,因爲我的處境讓我從不敢輕信他人,而面對這個小宮女,雖然我不信她說的什麼狐狸報恩的橋段,但我願意相信這個小宮女就是上天派到我身邊拯救我這病弱了十幾年的身體的。
我畫了她的畫像,叫人去查她是哪個宮的,最後下面的人彙報說他是皇瑪嬤宮裏的管花草的小宮女萬琉哈?素若。我想起了前幾日去給皇瑪嬤請安時看到的那雙即使逆着陽光也異常璀璨的雙眼。
接下來的一個月,萬琉哈?素若每日下午都會在我讀書的時候出現在我的書房裏,而且她每次都沒臉沒皮得言語調戲,漸漸變成了肢體調戲。
除了額娘我也是第一次接觸一個女子,這般熱情大膽的女子。我恪守君子禮儀,即使是她真的坐在我腿上我依舊能做到面上平靜坐懷不亂,其實我心裏是煎熬的。
我知道我的婚事是不由我自己掌握的,玄燁一定會多方考慮爲我擇妻,但面對這個熱情大膽的女人我第一次有了一股衝動,我終於下定了決心去找了額娘,希望額娘可以幫幫我,讓我可以娶萬琉哈?素若爲妻,但額娘聽了我的話沉默了!面對額孃的沉默,我也知道是我衝動了。
我們母子小心翼翼的活了十幾年,額娘甚至這十幾年都在慈安宮裏喫齋唸佛,不理後宮諸事,只是希望我們的示弱能換來我的平安,而且明年我就15歲了,額娘一直期盼這我被封王,這樣我就能遠離這座壓抑的皇宮,即使是做一個閒散的王爺,只要平安額娘也是心滿意足的。
而我的身邊任何一個女人,都會被玄燁關注,更何況萬琉哈氏一族,雖爲包衣世家,但在內務府的能量也是驚人的,內務府掌管後宮用度份例,玄燁和孝莊不會給我後院塞一個這樣與後宮有諸多牽扯的女人。
我只能熄了心裏的那團熱火,將此時作罷。